三春敲了一戶農家的門討了兩個干饅頭一碗涼粥,分給他一半。本以為這種剩食他是不吃的,沒想到他居然吃得很是香甜。
不知是不是出了牛山村之後嘴養叼了緣故,這種干饅頭她很覺啃不下去,只隨便咬了幾口便揣進懷裏。再看他,已經啃完一個,連粥也喝了一半了。
她忽然升起一種佩服之意,能屈能伸,能享榮華富貴,能受得貧窮飢餓,也難怪他能在短短數年之間成了讓天下人眾皆驚懼的人物。
尤其難得的是他這人很懂平均主義,知道要與她共享,粥也給她留了一半。只可惜這涼涼的還帶點味道的粥實在不那麼容易入口。捏着鼻子強把半碗粥灌下去,嘴裏嘟嘟囔囔地說了幾句,大約是罵他的話。
仲雪也不在意,臉上笑容燦爛無比,就好像做乞丐也是開心無比的事。
本來三春是很想逃跑的,可不知為什麼,這麼跟着他,也不覺太難受,甚至有一種久違的喜悅在其中。就好像一直以來就很想過這種日子,說不清道不明,很奇怪的感覺。
一路從村子到了大路,進了冀城,仲雪當了一塊玉佩,他們終於結束了半飢半飽的日子,計劃着到酒樓里好好吃一頓解饞。
一入酒樓,仲雪問她吃什麼,她很認真地想了想,「吃清淡的,來一個整雞,一盤丸子,一個豬頭肉,再來一個豬頭肉。」
仲雪好笑。「你這個清淡的體現在哪兒?」
&鍋的時候用蔥。」她點點頭,從筷籠里抽出筷子,眼巴巴等着「清淡」的趕緊上來,餓了好幾日。總算能吃頓好的了。
他們俊男靚女走到哪兒都吸引人,酒樓里不時有人瞅一眼,也不知是奇怪沒見過這麼能吃的,還是奇怪這麼美的兩個人卻偏偏像是倆餓咯。
餓了幾天,一次不能吃太多,仲雪還悠着勁兒呢,看她吃得滿嘴流油,忙把豬頭肉往邊上挪了挪,「你少吃點,省得一會兒難受。」
三春咽了最後一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外面有人高喊:「官差來了。」
仲雪立刻拉起她從窗戶里跳出去。也不知是「很倒霉」還是「太倒霉」,窗外的便道上居然有一灘屎,她一腳踩在上面。噁心的只想把鞋甩出去。
他也嗅到臭味兒,皺了皺眉突然俯身把她的鞋脫下來扔出去。她驚叫一聲,正要問沒鞋怎麼走,卻見他把自己打橫抱起,大跨步在街上跑起來。
燕國民風遠不如楚國開放,何曾見過這般迤邐景象?經過的人們都瞪大眼睛瞧着,一時間大街上人擠人人擁人,把本不寬敞的街道堵了個嚴嚴實實。後面追過來的一隊官兵,被阻住路,哪還夠得着人。眼睜睜看着他們瀟灑而去。
三春把臉深深埋在他懷裏,就算她臉皮厚,可這也未免太丟人了。
他跑得很快,能感覺到他的胸腔里那顆心在劇烈跳動,他粗粗喘着氣,胸腔起伏着,震得她的臉也跟着微微顫起來。她閉上眼,只當周圍的一切都是空氣,看不見聽不見也不覺得難過了。
他們穿過兩條街,好容易甩掉官兵,仲雪抱着她進了一家鞋履鋪子。
掌柜看見一個男人抱着個女人進來,甚是驚愕,在他的催促下才晃過神來,慌忙準備坐墊。
仲雪把三春放下,對那掌柜道:「要一雙女鞋。」
掌柜拿了幾雙做工精緻的給他選,他持起一雙粉紅繡牡丹緞面繡鞋,輕托着她的腳給她穿上。
三春很覺不好意思,縮了一下腳趾,又被他拽平。
她扭捏護住腳,「我自己能穿。」
&動。」他輕聲說着,聲音有一種讓人心顫的深沉。
三春只覺臉一陣發燙,她的腳踩在他掌心,出奇的與他手掌的長度相合,他的手掌很大,暖暖的,有一層薄繭,一點不像是養尊處優的手。
試了這雙花鞋,有些大,又挑一雙淡藍色的為她穿在腳上。
這一下剛剛合腳,他甚是滿意,也不問價,直接甩出十金,便拉着她出去了。
想想這一路沒吃沒喝的日子,她的心開始滴血了,這簡直就是個敗家子啊。有錢了就亂花。
到了外面,官兵尋不到人早已離去。
三春叫他把賣玉佩的錢交出來,清點盤纏,大約還剩二十金和一些散碎錢幣。不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