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天越來越炎熱,到了正午時分,坐在屋裏都會滿頭大汗,更何況要頂着大日頭在外面站着的了。
三春上的易容丸見不得水,平常留個小汗倒還無妨,要是大汗淋漓地宛如被大雨澆過,可就麻煩之極了。不僅臉上的黃焦焦要被洗掉,就連那道疤也粘不大緊了。
她滿頭滿臉都是汗,卻一下也不敢擦,就怕一擦臉上能和了泥。
若是往常,她自然會偷個懶,找個地方把臉上的易容重新弄弄。可是自那天她向重夷問了話之後,他就站在她對面,說要與她一同守衛公子。
這很明顯是監視,而一個人兩個眼珠子瞪着你,想要離開都很難。
看重夷不時瞟過來的眼神,大約在詫異她那被和泥的臉,她尋思着想個什麼法子溜走,後來實在忍不住下去,便道:「我要如廁。」然後掩着臉開始狂奔。
跑沒兩步,就聽身後有人叫道:「春要去何處?」
萬年難得出門的季徇居然出來了,她瞬間有種天要崩塌下來的感覺。
用衣袖擋着臉,也不敢抬頭,口中道:「我要去茅廁。」
&同前往吧。」
三春咧嘴,一個茅廁就一個坑,幹嘛非要兩人同去?不過伺候他也有段日子,略略也知道他的癖好,這位趙國公子大約幼時曾經掉進茅坑裏過,所以從來不敢一個人上茅廁。
嘆口氣,以極悲慘的聲音道了句,「甚好。」
季徇輕笑,只聽她這聲,不知道的還以為讓她做的是件多麼艱難的事呢。
他幼時曾被自己的兄長推進茅廁里,被那裏的臭氣熏暈了。等被人發現抱出來,身上那股味兒真是繞屋三日。自此後他對茅廁有一種特殊的恐懼,從不敢獨自上茅廁。在趙國宮中的時候,他有專門的馬桶和便間,到了楚國為質,有燕丹陪着他,也沒覺得什麼。
燕丹從不會嫌等得時間長,也不會嫌棄茅廁味道難聞,每次守在外面還會給他講一些笑話,每回聽到他的聲音,他都能感到無比寬慰。那時甚至想,就算糞坑裏會跑出一個妖怪把他抓下去,他也不懼了。
久而久之他和燕丹養成了習慣,他們每次去茅廁都會為彼此守候,一個在裏面,另一個定然會在外面。哪怕是三更半夜,也會去敲對方的窗把人叫起來。
因着這個,他們兩個晚上回屋睡覺時,經常迷迷糊糊的走錯房間,偶爾還會睡到一張床上去。燕丹說這叫同寢,同食,同拉,同尿,另外他們還有同車,同玩,同出,同進……,也難怪仲雪會嫉妒,他們如同連體嬰兒一般,經常在一起,一時一刻也不分離。
其實他發現燕丹是女人應該很容易的,不是因為她的身體發育,而是因為她每次如廁時都是蹲着,大小便皆如此。可是那時他居然什麼都沒想到,只覺得這可能是她的怪癖。
自從燕丹死後,他再沒去過如廁,回到趙國都在寢室的小間裏,直到出來為使,各國環境哪都能盡如人意,他勉為其難之時也會進茅廁。
其實他的心魔早就解除,根本無需有人守候,之所以每次都要拉三春同去,是因為忽然間又找到了,當初有燕丹隨護時的那種安心。
慢悠悠地往前走,三春在後面磨磨蹭蹭跟着,那用袖子遮臉的模樣顯得分外可疑。
他嘴角輕揚,「春,你在做什麼?」
三春忙道:「天熱恐傷了臉面。」
她臉上莫不是有什麼?他心中一動,微笑道:「我有帕可遮面。」一隻雪白的手帕遞過去,三春哪敢接啊。
慌聲道:「屬下不敢,恐髒了公子帕巾。」
他輕笑,「無妨。」
三春驚嚇,袖子更是把臉護的嚴實。
他愈發對她的臉有疑心,自在使館之後似乎就沒見她洗過臉。剛要去拽她袖子,倒要瞧瞧上面有什麼。還沒等觸到她,便聽不遠處有人道:「殿下,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啊?」
是城陽君的聲音,這個節骨眼他突然出現,還真有種讓人覺得不安好心之感。
他回過頭,對着仲雪溫和一笑,「無他,想去更衣而已。」
仲雪「哦」了一聲,忽然仿佛領會到生命真諦般驚聲叫道:「殿下不懼怕嗎?」
以前他和燕丹一起如廁,是他最嫉妒的事,時
第六十章 緊急啊,茅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