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廠里的幹部職工都在紛紛猜測:準備這麼多紙張,不會又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動吧?可是郭知言又這麼關照右派,難道不怕運動一來他和他的家人受到乾?
又是幾天後,廠門口掛出了一副鮮紅的橫幅「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幅標語與街道上其他的標語格格不入,顯得很另類,明顯缺乏政治因素。
此外,幾個有學歷、有知識水平的右派被田安排到僻靜的地方開始編輯高中生自學叢書。直到這時他們才知道印刷廠的目的是幹什麼,心裏激動的同時又產生了新的疑慮:「難道上面真的開始重視知識,重視人才了?」
印刷廠裏面的右派們在誠惶誠恐地過着日子,印刷廠外的官員們眼睛瞪得大大的,有關印刷廠的情況往往第一時間裏傳到了地區行署所在地的宜貢市,甚至傳到了省會城市嘉江市,省地縣各個階層的人都在注視着它,很多人都在等待着。
但是,也有一些人開始迫不及待了,開始向印刷廠伸出了黑手。
這天上午,四個男子乘坐一部吉普車來到了印刷廠門口。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趾高氣揚地掏出一本工作證對守傳達的人說道:「我叫吳昊,我們是地委宣傳部的聯合調查組,前來你們印刷廠調查有關情況,請你們廠里的領導過來。」
守傳達的一聽,不由肅然起敬,連忙起身朝裏面跑去。很快廠里廠長劉向東和辦公室主任田迎了出來。
車裏的三個男子見他們來了,這才慢吞吞地下車,可只有剛才那個拿工作證的吳昊慢吞吞地迎上去,另外三個人則聚精會神地着掛在廠門口的橫幅,好像在研究「尊重知識,尊重人才」這幾個字的書法,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劉向東伸出雙手,熱情地招呼道:「各位領導好,歡迎你們前來我廠檢查指導工作。」
吳昊昂着頭,倨傲地問道:「你是誰?職務?」
田連忙介紹道:「領導好,這是我們印刷廠廠長劉向東。我叫田,是印刷廠的辦公室主任‰問——」
吳昊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們的廠黨委書記呢?」
他的手並沒有伸出來,讓劉向東的手懸在空中,收不是不收也不是。
田心裏咯噔了一下,說道:「我們趙書記到外地出差了,這裏是劉廠長負責。」
後面三個男子中的一個黑臉男子用沉重的鼻音問道:「劉向東,我記得你的右(派帽子還沒有摘掉吧?怎麼當上廠長了?誰做主任命的?嗯——」
黑臉男子身後一個戴眼鏡的老年男子也跟着冷哼了一聲。
劉向東臉色變得煞白,想說什麼,但沒有說,身子佝僂了不少。
田認出那個黑臉男子,擠出滿臉的笑容,說道:「原來是稀客來了。黎部長你好,前幾天我家老郭來念叨着你呢。」
被稱為黎部長的人臉色並沒有好轉,着田說道:「不勞郭書記掛念‰問田主任,你們這幅橫幅是誰決定掛的?」
田了橫幅一眼,笑道:「是我決定掛的。怎麼,掛得不好嗎?我很正啊,沒有斜♀字寫得很漂亮吧?反正我是寫不出這麼好的字。」
黎部長不屑地說道:「字寫得好有什麼用?內容越反(動,字寫的越好,產生的流(毒就越廣,損害人民群眾就越深。」
田很虛心地問道:「黎部長,不會這麼嚴重吧?這可是中央領導同志說的,我們只是將它抄下來讓更多的人知道。難道那位領導同志犯錯誤?」
黎部長心裏一慌,說道:「剛才誰說他犯錯誤了?我是說你們印刷廠是宣傳工作中的重要一環,要突出政治,要時刻繃緊政治這根弦。你你們,就只知道低頭做事,這怎麼行?今天是我們地委宣傳部接到了群眾舉報,組成聯合調查組前來調查的‰你通知在廠的領導到會議室來參加會議。」
田客氣地請他們到會議室去坐,同時暗地裏讓人喊她的兒子郭拙誠過來。在田心裏,自己的兒子比自己聰明,他肯定有辦法應付這些傢伙。至於劉向東,現在他被對方拿捏住了,不敢理直氣壯地說話。
會議室不大,一張條形辦公桌將房間佔據了一大半,兩邊的椅子一擺,加上面對門口必須留出的走道,對面的椅子幾乎是靠着牆壁了。因為椅子是按桌子兩邊擺放的,黎部長等人就是很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