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平縣城的城門口，十幾年前趙長青那縱身一跳，至今在趙明暄的腦海里清清楚楚的閃現着。
有夫如此，子復何求？
「爹，願來生，咱們再做父子吧。下輩子，我當你的親兒子！」
正好陪在他身邊的趙明暉聽到他的話，眼眶兀自一紅。
手，橫着抱住了趙明暄的腰。
「三哥，還有大哥二哥，咱們約好了，下輩子，還當爹娘的兒子，還做親兄弟。下輩子，咱們一定會更加努力，更加爭氣，爭取不讓爹那麼辛苦，走得這麼早。」
「嗯嗯。」
兄弟幾個，淌着淚不斷點頭。
趙明暄一邊默默想着事兒，一邊細細打量着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人，最後，發現了一個問題。
「大郎，三郎人呢？他們兩口子，怎麼沒回來？」
趙雲峰面色一白，張開口，聲音里全是哽咽。
曾文娟忙拍了拍他的肩頭，替他開了口。
「我們趕路太着急了，半路上三弟妹忽然肚子疼，好像是小產了，三郎留下陪着她看大夫去了。」
另一邊，原配靠在棺材上，貪婪的看着趙長青遺容的吳氏聽到曾文娟的話，整個人渾身一個激靈，急忙立了起來，眼帶責怪的望着趙雲峰夫妻倆。
「那你們怎麼不等等他們？三郎媳婦……三郎媳婦人還好嗎？好好的，怎麼就小產了？難道之前你們都一點不知道嗎？你爺爺要死就是要死，他一把年紀了，哪裏比得上一條新生命重要？你們就不能半路歇息一下嗎？胡鬧，簡直胡鬧！」
吳氏說着，越想越覺得氣憤，最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趙長青的棺材板上。
震得趙長青嘴上的冥紙差點兒落了下來。
趙明暄和趙明暉急忙繞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吳氏的身子。
「娘，娘你別動氣，三郎不是下去陪着了嗎？一定會沒事的。」
小產的跡象，也沒說孩子一定沒有了吧？
連氏在旁邊聽着曾文娟說于氏可能懷孕了，又看到一家子人這麼傷心，腦子裏不禁想起了一個段子。
她擠過來，扶住了吳氏的肩頭。
「娘，咱們都別太傷心了，爹這剛走，那邊三郎媳婦就發現有了，說不定這正是咱爹的轉世也不一定呢。咱們捨不得爹，爹肯定也捨不得咱們，說不定還會投生過來，繼續跟咱們做一家人。」
這個話吳氏聽了之後，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心裏卻門兒清。
當她是傻子嗎？
不過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孩子們，有這麼個念頭也好，省得到時候一個個萎靡不振，老頭子在底下也不能安寧。
「是啊，是啊，這是好事，這是好事兒。」
吳氏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大門口傳來了一聲悽厲的嘶吼。
「爺爺！」
趙雲嶺騎着馬孤身趕來，本以為還能見到爺爺的最後一眼，卻沒想到還沒到家，就看到了趙家園子裏懸掛的白綢。
當下就從馬上跌落下來，棄了馬就從朝着家裏撲了過來。
「爺爺……」
眾人被他震的呆了一下，再回過神來，他已經跪在了他們的腳下，正對着趙長青的棺材匍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