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清理豬牛圈時,李漢秋可能是太累了,晚飯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吃多了點兒。
肚子裏撐脹得難受,便出門消食去了,正好錯過了錦繡他們說正事。
等他回來,只看到臨出門的阿謙朝着他鞠了一躬,叫了一聲秋叔。
「小玫,他們這是來幹什麼的?」不等他問完,就看到了李金雁手裏還拿着阿謙給的二十兩銀子,還有那一堆聘禮。
他雖然木訥膽但不代表他傻。
「小玫,你答應那小子的求親了?」
鄧氏聽見他突然拔高的聲音,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冷聲道,「怎麼?不可以嗎?」
李漢秋被她的冷言懾得一滯,嚅了嚅唇,走到母女倆身邊,軟軟道。
「我這不是怕他不靠譜,欺負了咱們閨女嘛。」
鄧氏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卻是一點都不開心,反而覺得諷刺莫名。
「李漢秋,真正有人欺負了雁兒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呢?你在拉着我,不讓我去給雁兒討公道!好不容易雁兒遇到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你卻又在這裏來擺你親爹的譜了是不是?你到底哪裏來的臉面說這些話?」
李漢秋聞言面色一白,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金雁站在旁邊看着父母爭鋒相對,也覺得置身冰窖般難受。
「娘,明日要走了,我先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鄧氏回首,終於發現了女兒臉色蒼白,心疼得忍不住又瞪了李漢秋一眼,伸出手指了指金雁手中的二十兩白銀。
「這是阿謙給的聘禮,比你當初給我的,多了整整五倍,還不夠表示誠意嗎?」
李漢秋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鄧氏看着他煞白的臉,只覺得心裏的惡氣得到了暫時的緩釋,笑着摟着金雁的腰往裏去了。
「走吧,娘跟你一塊兒去好好收拾一下,今晚,娘跟你睡。」
看着母女倆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李漢秋痛苦得抬手就朝着自己的發間抓去。
「嗚嗚」壓抑而隱忍的哭聲,在這將黑的夜裏,聽起來格外的蒼涼。
為什麼?
為什麼他這麼窩囊?
為什麼在女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選擇了站到仇人的那一邊?
「秋兒,你這是作甚?」
突然,有人摸了摸他的頭,緩緩道。
李漢秋抬起頭,就看到自家老娘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李漢秋的心裏忍不住冒起一股子酸澀,「娘,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沒用?」
老太太滄桑的眸子閃了閃,「那是你親叔叔,你能做什麼?他都已經死了,金雁也要出嫁了,你把這事兒忘了吧。」
李漢秋聽着老太太的話,愣了一會兒,轉而痛苦又糾結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終於知道我這麼懦弱無能,是為什麼了。」
這件事,他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即便他想,小玫也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她恨他!恨他的懦弱,毀了她的閨女!
她恨他們一家人,爹娘,他,還有姐姐。
金雁肯定也是恨他的,幾年了,金雁從來沒有對他笑過一次。
只是,恨嗎?
金雁真的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