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也有許多人是娶了妻室的吧?我不知道你們在家是怎麼和你們的家人相處的,但我知道,肯定有脾氣不好的人,回家之後對自己媳婦沒個好臉的。我也不是要教訓你們或是怎麼的,我就是替嫂子們說兩句話。
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一個女人,找你一個男人,就是為了過好日子的。可是咱們當兵的人不一樣,都是年紀輕輕入伍,有的是入伍之前就娶了妻,有的甚至等妻子懷上了孩子才離開的。有的是中途有假期的時候,回家娶的媳婦,來去匆匆,怕是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好聽的。
可你們走之後呢?她們卻要給你懷胎生子,孝順父母,守住那偌大一個家。可是你們能給她們什麼?生產時的無助,生病時的痛苦,勞作時的辛苦,你們都無法代替,她們那時候是最需要身邊有你們在的,可是你們都不在,她們只能靠自己咬牙挺過來。
所以,咱們有什麼資格虧待她們?打罵她們?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家,嫁給你,吃苦受累不說,一年到頭盼着你回去,你一回去就對人又打又罵,合適嗎?」
合適嗎?
三個字,輕飄飄的三個字。
卻仿佛一股颶風,刮進了所有人的心裏。
「在來這裏之前,我也去過譽陽那邊當了幾年兵,離家三年多。那三年裏,家裏發生了許多事,全靠我媳婦一個人在家撐着,不但沒有讓家裏越過越破敗,反而越過越好。可一個女人要撐起這麼大個家,其中辛苦不言而喻,可她從來不寫信跟我抱怨,反而時常安慰我,給我寄一些好吃的過去。
有一次,我有個侄子跟人打架落了水,差點兒丟了性命。她就連夜帶着幾個侍衛進了我們那兒一座時常有野獸出沒的深山裏,去尋找一種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的草藥。一去就是一天一.夜,那天還下着大暴雨……
皇天不負有心人,給她找到了草藥,救回了我侄子的命。遠在邊關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兒,從頭到尾,她沒有跟我提起過半句,直到我後來回家,還有人借着她在山裏暈倒被侍衛抱回來一事誣衊她。她進山之前剛剛診斷出懷了我的孩子,我回來之後,還有人用孩子誣衊她,說是那一對雙胞胎是她與侍衛……
我雖然沒信這些鬼話,可我也的確介懷過她不信任我。後來我才知道,她那並不是不信任我,而是覺得那些苦難都已經過去了,沒必要說出來讓我心疼一次……」
趙明暄又是一長串的話說完,卻沒有人去接他的話茬。
因為大家都已經沉浸在他的語境裏,久久回不過神來。
早就聽說夫人與眾不同,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勇敢嗎?
不說別的,就是那懷着孕還往深山裏跑那一次,就足以證明夫人的胸襟之寬,令他們許多男人都自愧不如。
要知道剛剛懷孕的時候,胎象是最不穩的。
若是她在山裏有個三長兩短,失去孩子是小,自己也丟了命也是有可能的。
她卻毫無猶豫就去了,要是換成他們,怕是還得糾結個一天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