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忽然揚眉一笑,將毓哥兒豎了起來,面對着沈淵。
她的一隻手,也舉了起來,指着沈淵與毓哥兒道。
「毓哥兒記住,這就是你外祖父了,娘累了,咱們以後再也不讓娘來這府里了。咱們姐弟倆也不能來,可他到底是外祖父呢,你今日就好好看看他吧,記得住,就記,記不住,就算了。」
錦繡說完,小小年紀的毓哥兒,果然朝着沈淵那邊看了過去。
隨即,咧開嘴就嗯嗯啊啊的笑了起來。
沈淵的心,一下子就被勾得一動。
「這孩子,叫毓哥兒?」
他動了動拍在桌案上的手,正要抬起,就看到錦繡抱着毓哥兒轉身就走。
沈淵心頭不知道怎的,就是一急,膝蓋直接撞到了桌子腿上,疼得鑽了心。
「你別走!」
「怎麼?永安伯要留我們姐弟吃飯嗎?」
沈淵擰了擰眉,吶吶道。
「也……未嘗不可。」
錦繡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滿滿的諷刺刺得沈淵耳膜生疼。
「永安伯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你們家的飯,我們姐弟可不敢吃。沒來之前,我只覺得永安伯親情涼薄,天性如此,可今日聽永安伯所言,竟不是這般道理。永安伯怪罪我爹娘將您的愛女害死了,所以現在百般為難我父母,我才知道永安伯也是有愛女之心的。
那麼,請您站在我爹娘的角度上想一想。當初我被您的愛女陷害,被人拐賣時,我爹娘是如何絕望的?你可知道那兩年,我被人轉手賣過多少次?吃過多少苦?挨過多少打?若不是碰到了趙明暄一家,我指不定現在就是個青樓里的妓子,千人枕,萬人騎,那時候,你是不是還要嫌棄我跌入塵埃,辱沒了你沈氏門楣?是不是還要賞我三尺白綾,了斷餘生?
我娘看着很老實膽小,其實心裏什麼都清楚。她從不奢求你獨寵她一人,甚至不求你的一分寵愛,只盼着你能夠公平一些,可你……從來沒有公平過。她是您的嫡女,卻還不如一個庶女來得重要,呵!
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會來這裏,我也不會再讓我娘來這裏,永安伯如果覺得自己還是沒錯,那就請繼續這樣下去。如果有朝一日,永安伯覺得錯了,那麼,也請不要再來打攪我娘的生活。
永安伯當年義舉,錦繡也曾聽人說過,也曾敬慕仰望過。只是沒想到,當距離縮短後,永安伯竟然是如此這般……永安伯當初獲封爵位後依舊被滿京閨女嫌棄的場景,怕是早已經忘記了,更忘了當初那個挺身而出的女子吧。
花一樣的年紀,不僅僅帶着一張聖旨,更帶着滿腔愛意跟着你來到這裏,我外祖母怕是窮極一生也沒想到自己一見便傾心的男人,最終會那樣負她,連她的骨血,都不認,都可以割捨。如果回到當年,永安伯不妨猜一猜,我外祖母會怎麼選?」
錦繡說完一段話,中間沒有停頓過,說完就抱着毓哥兒一去不回頭。
留下沈淵如遭雷擊般退回了椅子上。
如果回到當年,蕭瀟會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