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的話,玄衣公子當然不會挑明,只是淺笑道:「是嗎?我倒覺得大小姐說得有些道理。」
紅袍公子呵呵一笑:「牝雞司晨,陰盛陽衰,我看這佟公爺歿了之後,這佟家早晚是個滅門。」
語氣帶着怨毒,仿佛安平公欠了他很多錢一樣。
坐在別人家的花園,看着別人家的棋盤,握着別人家的棋子,卻如此說話,當真難聽極了。
玄衣公子輕咳一聲:「章三公子慎言,公王是鍾靈毓秀之輩,更是陛下倚重之人。」
紅袍公子冷道:「只他一人鍾靈毓秀何用?佟家本就是破落軍戶出身,仗着一人功勳罷了,若不是陛下看重他,呵呵。」
如果不是我爹的事情難辦,我才不耐煩登他的門。
只是這話,他沒說出口。
玄衣公子卻明白其中的緣故。
着實因為這裏面,牽扯了新老貴族之爭。
而這些事情,依舊不是他想,也不是他的身份能參與的。
是以,他依舊笑着:「陛下看重他,不就夠了麼?」
紅袍公子一噎,沒好氣地說:「你不過一個商賈,懂什麼?罷了,懶得等了,我要去了,你還留着?」
玄衣公子道:「我還有筆賬要與管家算清,章三公子慢走。」
紅袍公子鼻孔都長在了額上,望着天就走了。
玄衣公子一手搭在棋盤上,一手托着腮,忽然回身靠在亭子的欄杆上,對着下面道:
「大小姐蹲在這兒,不怕有蛇嗎?」
欄杆之下,鬼鬼祟祟的佟小鎖仰着頭,正好與他對上了眼睛。
……
比之佟大老爺幻覺之中,那個沉靜如水的玄衣公子,真實出現在佟小鎖面前的這人,眼睛像是燦星一樣,很閃耀。
比之那天趴在牆頭看熱鬧的他,多了份淡然。
長眉細目,鳳眼上挑,卻沒有半分邪魅之意,整個人都是一種溫柔的感覺。
被抓包的佟小鎖尷尬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葉,問道:「你幾時聽見我在這兒的?」
玄衣公子道:「姑娘從那邊過來的時候,我就聽見了。」
說着,他抱拳道:「在下白隱,是京中做買賣的小商賈,見過佟大小姐。」
「好說好說。」佟小鎖也抱拳回話,「聽過你好多次了,你經常來我們家吧。」
「……是。」白隱驚訝地看着佟小鎖的動作,以至於忘記了自己還抱着拳。
佟小鎖混不在意地放下手,踮着腳往紅袍公子離開的方向看去,問道:「那位章三公子,是什麼人?」
白隱不答反問:「怎麼?姑娘要去告狀嗎?」
佟小鎖搖搖頭:「告不告狀另說,我就是想知道罵我的人是誰。」
白隱「哦」了一聲:「姑娘生氣了?」
依舊不答話。
佟小鎖一笑,反而問他:「他方才也當面罵你了,你生氣嗎?」
白隱搖搖頭:「不生氣。」
「為什麼不生氣?」佟小鎖笑道。
白隱一笑:「因為我確實是個商賈。」
佟小鎖的笑意更深了:「所以呀,我本來就是牙尖嘴利。」
想着,她又跟了一句:「而且我家祖上本就是破落軍戶出身,寫在族譜里的,我父親也不會為這話生氣。」
「那大小姐為什麼還要去告狀?」白隱笑問。
佟小鎖一聳肩,攤開雙手:「我不生氣,沒說我不記仇。」
白隱怔了片刻,旋即撫掌大笑起來。
「有趣,」他笑着,道,「那是譽侯家的三公子,姓章,單名一個恕字。」
白隱說着,又問:「只是大小姐去告狀的時候,莫要說白某也在場,好嗎?」
佟小鎖搖搖頭:「這個不好。」
「……為什麼?」
「說你不在,那他又是和誰編排我家?和樹嗎?」佟小鎖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我何必記仇?明明是個瘋子。」
白隱不由笑噴了出來,忙又清清喉嚨,正色道:「是在下錯了。」
「不過我可以幫你說一句好話。」佟小鎖笑道。
白隱一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