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挺的輪廓一寸寸暗沉了下去,染上了濃稠的墨色,幽沉的眼眸凝結着冰霜碎雪,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這件事我為什麼不知道?」
典獄長被他的暴吼嚇得戰慄了一下,後背冷汗直冒,解釋道:「當年季太太在牢裏絕對沒有吃苦頭,牢房也是單獨一個人的,但她自暴自棄,不吃不喝,我總不能讓人硬塞進她嘴裏吧?」
當年得到沈悠然流產的消息,他被嚇的半死,怕季錦川知道這件事後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想着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先瞞着。
後來,沈悠然出獄後就消失了,他壓在心頭的沉重石頭才落下。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季錦川竟然親自來調查這件事。
季錦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冷漠中散發着點點寒芒,再次重複道:「為什麼不向我匯報?」
典獄長看到他這副吃人的表情,嚇的臉色煞白:「我……不敢。」
季錦川的心窩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漸漸地深入骨髓,他突然慘澹一笑,如同一個瘋子般,自言自語道:「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典獄長看着胡言亂語的他,恐懼慌亂。
季錦川嘴角的笑漸漸凝固,心頭躁鬱的厲害,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得不到緩解。
他胡亂的在身上掏煙,然而每個兜都摸了一個空。
煙呢?煙在哪裏?
典獄長瞧着他,見他是在找東西,問道:「你找什麼?」
他的嘴唇動了動,開口的聲音嘶啞的像是毀壞了聲帶:「有煙嗎?」
「有的。」典獄長從兜里掏出煙盒,還沒從中抽出來,就被他伸手奪過。
他抽出一根銜進嘴裏,典獄長啪嗒一聲打燃打火機,傾身為他點燃。
季錦川狠狠地吸了一口,眼圈進入肺腑,嗆的他一陣猛烈地咳嗽,似乎要將整個肺部和膽汁都咳出來。
典獄長連忙去給他倒了一杯水,捧在他的面前。
他沉默的抽着煙,眼神空洞如枯井,根本看不見典獄長端在面前的水杯。
典獄長的手都舉麻了,然後才縮回,將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站在一旁偷瞄着臉色極為難看的男人,整個後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一根煙只是三口就被他抽光了,他如同雕石僵硬的坐着,良久後,他起身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差點撞在門框上。
典獄長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下,令典獄長心驚的是,他竟然發現季錦川在發抖。
他看向俊容慘白的男人,有些擔憂的問:「季總,你沒事吧?」
季錦川甩開他的手,出了典獄長的辦公室,往外走去。
典獄長見他整個人不對勁,不放心的跟了出來,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時刻注意着他。
肖呈在監獄外等着,看到季錦川立馬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拉開後面的車門。
看到失魂落魄的男人,他心裏一驚,這個向來溫漠寡淡的人,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灰敗死寂的表情。
季錦川走近後,肖呈看着他慘白嚇人的臉色,心裏的疑惑愈發的濃烈,但一句話也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