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幽的瞳孔劇烈收縮,扶在桌上的手指一點點收緊,那力道幾乎要把桌面扣出一道道痕跡。
「以後我就跟她再無瓜葛。你可以不願意見,但你見一見周向倫,把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他,他會幫你起訴。如果是沈耀庭逼你的,不用怕,有我在,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一會讓他來求着你原諒。」
聽到後面,沈悠然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如同一個血液已經流盡,即將逝世的人。
方雅卿把方思彤的頭髮給她的時候,她沒敢去接。
她害怕這是方雅卿設的一個局,害怕鑑定出來的結果,方思彤是季錦川的女兒,那樣她會更加的恨季錦川,恨他們倆。
現在聽到了季錦川親自錄的錄音筆,她現終於知道,原來這麼多年,她的恨只不過是一場誤會。
明明是個誤會,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可是為什麼她高興不起來?
這個誤會讓她飽受折磨了五年,這些她都可以忍受,她都可以不計較,但是失去的那個孩子呢?
當她從監獄的醫務室醒來時,醫生告訴她,她流產了,她先是震驚,到後來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當她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成形胚胎時,比抽筋剝骨還要痛,比剜心還要讓她肝腸寸斷。
眼底霧氣直逼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仿佛跌入了冰窖中,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錄音筆還在想,裏面傳來水杯杯蓋的清脆響聲,過了幾秒,緊接着又是季錦川的聲音。
「悠悠,這兩天你不在,諾諾每晚都哭鬧不止,我知道他是想你了,我也想你。悠悠,我會和諾諾等你出來,我們一家人團聚」
這大概是她入獄後錄的,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的自言自語。
「悠悠,今天是咱們結婚的周年紀念日,不知道你還記得嗎?其實當時,咱們領了結婚證後,我就應該給你一場婚禮,而不是等到方雅卿他們回來,這樣你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就應該會多相信我一點了吧」
「悠悠,我今天去看見你了,但你還是不願意見我,我記得最後一次開庭出來,你問我為什麼不去死,你應該是恨我的吧?」他輕呵了一聲,帶着低低的自嘲,「沒關係,不管是恨還是愛,都能讓你記得我,這樣也好。」
「悠悠,今天下雪了,很大很大的雪,以後咱們生個女兒,就叫她小雪吧,你覺得怎麼樣?」
「悠悠,今天諾諾生日,我帶他去拍了生日照。這些年你不在他的身邊,一定很想知道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吧?所以不僅他的生日,連每個兒童節我都會帶他去拍照,然後放在相冊里保存起來,你以後回來就拿給你看。」
「悠悠,今天你出獄,我去接你了,但你去了哪?為什麼不回家?我和諾諾都在等着你回來」
錄這段話時,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着微微的哽咽,沈悠然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