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忙完,一眾小年輕開始歡快的吃吃喝喝。
第一輪敬酒後,程璧認真的對白岐山道:「岐山,你真的想好了以後就從商?」
白岐山聞言,放下筷子,同樣認真的看着程璧道:「嗯,我想好了。」
「岐山,你應當知道商人乃四民之末,自古以來皆以為定論,就算你成為華夏首屈一指的富商大賈,照樣上不得台面…」程璧勸道,「生意可以做,但不能做為主業,等卵石生意步入正軌後,我看你還是辭去會長之位,找一個專業的大掌柜幫你掌舵才是正理。」
赤龍光和紫荊藤不由得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他們倆不止一次聽到或看到士農工商的說法,但一直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排序,因為在他們的印象里,從未見過有農民比商人高貴的。
「非也非也,程璧你這話我就不贊同了。」白岐山還未解釋,一旁的高才茂搶先說道,「首先,商乃四民之末,並非自古以來,先秦時,楚國和齊國不就是重商大國嗎?陶朱、猗頓之輩,照樣受人敬仰追捧嗎?呂不韋一介商賈,因為奇貨可居,從而躍居秦國相位,爵封文信侯,更是憑藉一本一字千金的《呂氏春秋》,成為雜家代表人物,有誰敢瞧不起他嗎?
再者,「士農工商」源出《管子·小匡》:'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都是國家柱石,缺一不可,哪有什麼高低之分?
西漢《淮南子·齊俗訓》又有云:'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農工商,鄉別州異,是故農與農言力,士與士言行,工與工言巧,商與商言數。'由此可知,士農工商只是職責分工不同而已,哪來的等級排行?
只是一幫子掌國家權柄的法、儒流派主觀厭惡商人罷了,只是人家大權在握,自然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現在掌握權柄的是君上和內閣重臣,他們雖然沒有說過喜歡商人,有些人心裏甚至不喜歡商人,但那又怎樣,他們絕對不會故意貶低商人,因為他們比以往那些自命清高的傢伙更加深切的認識到了社會詳細分工的必要,'農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你看,古人其實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這不恰恰表明某些人以權謀私,不顧社會現實嗎?
所以在華夏,不存在商人是賤業的問題。
君上可是直接喊出了'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的話的。」
「哈哈…精彩絕倫!」白岐山拍着手,衝着高才茂讚賞道。
「別拍馬屁…」高才茂一點不領情的說道,「我剛剛只是為商人辯護,但並不代表我贊同你將商會當作主業。」
「為什麼?」白岐山詫異道,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有些詫異。
只有被說的鬱悶無比的程璧,聞言,心情稍微好了些,悄悄的打消了飯後揍高才茂一頓的想法。
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逃過一劫的高才茂繼續說道:「你現在是學生,平時有課業,你哪來的那麼多時間,耗在商會上?」
「額…」白岐山悶了一下,道:「那你為何還來幫我?」
「見你激情滿滿,不忍心潑你冷水,只當是扔些硬幣聽響嘍!」高才茂沒好氣的說道,「但現在發現你有熱過頭的趨勢,所以不得不給你將降溫。」
「你們呢?」白岐山又問道。
結果除了劉清運、赤龍光、紫荊藤、鄭冕,還有一個叫季紹棠的外,包括程璧在內,還有兩人是跟高才茂一個想法,這讓白岐山十分感動,不管是出於朋友之義而義無反顧的幫他,還是對他的能力和想法的認同,亦或者兩者兼有之,總之,白岐山是真的被感動到了。
「諸位高義!白某敬三位一杯。」白岐山說着,拿起酒杯就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後,白岐山真誠的說道:「我出自商人世家,吃得好喝的好,漸漸的我發現,這個身份帶給我的不是光榮,在人們敬羨的背後,只有歧視和不屑,甚至憤恨。
雖然一直以來,大商人和大地主互相交叉,難分彼此,商人乃四民之末,但從未有真的泥腿子和匠人能爬到商人頭上過,就算是拿商人當銀行的漢武時期,也沒見哪個大商人比農民過的憋屈,明末的晉商、鹽商更是能間接影響中樞施政,但四民之末就是四民之末,終究上不了台面,連逛個窯子,都會受到鄙視,稍微上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