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坐着四個人殷珞,姜雅,殷雨菡,賀明。
殷慕白不在。自從病好以後,這兩天他奔波於調查局、律師所等地方,一直在想辦法救他的父親殷景爍。
只是牆倒眾人推,殷景爍的罪名是謀殺聯盟軍官,沒有幾個人願意冒着得罪殷宸彥的風險,去摻和這件事。
與殷慕白相比,姜雅和殷雨菡這對母女,則要顯得冷情許多。
至少,她們現在看起來胃口不錯,沒有絲毫為殷景爍擔憂的跡象。
姜雅是慣會做表面功夫的一個人,能夠將情緒隱藏起來,殷珞並不奇怪,可是殷雨菡為什麼也顯出一副完全不發愁的模樣?
殷珞默不作聲的掃了一眼她們,繼續用餐。
飯畢,管家走過來,向殷珞請示殷老爺子頭七怎麼佈置。
以往這種事,都是詢問姜雅。
殷珞抬眼看向姜雅,卻發現姜雅微垂着頭,口輕輕吹着杯里的紅茶,悠然自得,並不打算話,就像要徹底撇清當家太太的關係。
再看殷雨菡,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殷珞心裡冷笑。
這麼快就要給她使絆子了?難道她們覺得,她會很在意這種事家中瑣事嗎?
真是愚不可及!
辦好了固然對她的名聲有利,辦砸了,外面的人多也就一聲她年紀不懂事罷了!何況家裏難道沒有懂事知事的年長者嗎?
看來姜雅這是破罐破摔了,反正名聲臭了,誰都知道她虐待養女,現在索性明着來,是麼?
「其實」
詭異的安靜中,作為客人的賀明竟然出聲,引得殷雨菡詫異的看向他。
賀明體貼的給出自己的建議,話得很周全,「我姨媽操辦過葬禮,應該懂這裏面的規矩,姜姨忙了這麼多天,想必也累了,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姨媽過來幫忙。」
姜雅笑了一下,笑容極淺極淡,「那怎麼好意思。」
既沒有好,也沒有不好。
殷雨菡臉上的驚訝倒是慢慢平復下來,她心裏甚至想:賀明應該只是擔心她的媽媽受累,所以才會提出這種意見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幫殷珞
而後,又是持續的,尷尬的沉默。
殷珞不緊不慢的吃着她的餐後甜。
奶白的奶油下,包裹着酸甜的新鮮草莓醬,刀叉切下去,於擠壓中流淌到白色的碟子裏,一滴一滴,就像濃稠鮮血。
她就這麼晾着管家,最後把這塊的奶油草莓蛋糕全部吃完,沾上草莓醬的唇瓣鮮紅嬌潤,泛着光澤,帶着一股妖媚的美。
「管家。」殷珞笑盈盈的脆聲問。
「是,姐。」管家被晾了許久,此時心裏也有些發憷,害怕這位乖戾的姐突然發作,實在是因為殷珞太不愛常理出牌了。
殷珞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問:「我們殷家,死過人沒有?」
她突然這樣問,管家有些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
殷珞呵呵的清脆笑起來,:「死了不少,是不是?爺爺的長子殷彥殊,三子殷銳庭,還有殷銳庭的妻子與一雙兒女這麼多人的喪葬事宜,你應該都有跟着二太太操辦吧?現在你告訴我,你不知道頭七怎麼安排?你是老年痴呆呢,還是得了健忘症?要不然,殷家再死幾個人,讓你練練手?熟悉熟悉流程?」
管家的臉上一陣青紅交錯,垂頭抿唇不敢作聲。
殷珞訓人,和殷雨菡的謾罵囔囔不同。殷雨菡再怎麼罵,家裏的傭人只會覺得姐趾高氣揚脾氣大,順毛捋着伺候也就是是了,而殷珞罵人,卻會讓你覺得被扒了衣服剮了皮示眾般難堪!明明不是多麼惡毒的字眼,被她出來,犀利冷酷得就像毒針毒牙般直往人心裏扎!
不過話回來,詛咒殷家再死幾個人,這種話恐怕也只有殷珞才敢得出來。
不光是管家懵了,賀明也懵了。
他一直把殷珞想像成凡塵的精靈,純真的天使,柔美純潔,不粘人間一絲煙火氣息。
哪裏想到殷珞這張嬌艷艷的嘴裏,能吐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話語?簡直就像一條劇毒的美人蛇!
只是,第一印象佔了上風,賀明心裏仍然是偏向殷珞的。
他想着,許是殷珞受人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