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不再「想入非非」
李魚跟着郭怒是着實學過些真功夫的。劊子手這一行其實並不簡單,他們手中那一口沉重的鬼頭刀,要做到乾淨俐地一刀斷頭,需要鍛練的技能極多:眼力,臂力,腰力,還有心理素質。
光是拔刀、揚刀、揮刀、收刀這四式動作,他們每日裏就不知要練上多少次,夜晚練習砍香火的時候,隨手一刀,要不上不下地切准一排火炭頭子。這份腕力、臂力、眼力和準頭,縱然是身手一流的遊俠兒,也未必都能做得到。
所以,一個出色的劊子手,也許在技擊之術上算不上一流高手,甚至一個二流高手也能輕易擊倒他,但是若論運刀、用刀、使力的基本功法,一個出色的劊子手的刀法造詣卻可能超過許多江湖一流高手。
而李魚跟郭人屠學的就是用刀之法。李魚拜過十八位師傅,沒有一個是什麼武林高手,但李魚各取其所長,卻築下了極堅實的武功基礎,更從平凡簡單的招式中悟出了獨到的武學真義。
真正的技擊高手由簡入繁,再由繁至簡的過程,何嘗不是一種反樸歸真。李魚算是直指本質了,只是他畢竟缺少名師指點,也缺少歷練,閉門造車式的練法使他距離真正的技擊之術,始終還隔着一層捅不破的窗戶紙。
郭家離雲棧賭坊不遠,走出羊腸巷,再穿過兩條巷子,拐進一條比較荒僻的巷弄,越過幾家大戶人家的後院門兒,到了盡頭便有一處門戶,大門左右各植一棵高大的樹木,上邊盤着幾個老鴰窩,這就是郭怒的家了。
推開門兒,一片蕭索之氣撲面而來。老郭一生未娶,沒有子嗣,家裏也沒養任何活物,自然毫無生氣。待他們進了屋,一股子檀香味兒卻是撲面而來,迎面一堵牆,架子上全是各種模樣、各種材質的佛像。
佛牆前一架香案,一隻香爐,郭怒上前,拈起三柱香點燃,先虔誠地拜了拜,把香插進香爐,這才招呼李魚落座。李魚早已知他習慣,一見他進門先燒香,下意識地問道:「今天又砍人了?」
彼時死囚並不全部解送京城,有些地方過於偏遠,是沒辦法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解送人犯的,那樣的只會把卷宗遞送京城,收到批覆再做處置,這樣有的犯人今年秋決,可能他是去年將卷宗遞京的。還有一種犯人,就是斬立決的。
有一種人犯,因罪大惡極、影響惡劣,死判之判決無可爭議,為了達到懲誡效果,是不會經過曠日持久的審理和判決過程的,而是地方官擁有即時處死的權利,所以劊子手的生意也不必全都等到每年秋決,他們開張與否,取決於地方上的治安程度。
郭怒顯然不想多談此事,劊子手雖殺人不眨眼,其實心裏對此也是頗為忌諱的。郭家供了一面牆的佛像,顯然是為了驅除他心底的陰影。郭怒重重地嗯了一聲,抬眼看向李魚:「明年秋決,你會回去?」
李魚通過與船老大劉雲濤的一番對答,已經大概清楚了如今時代的風氣。世人對於信義是非常在意的,一然一喏,重逾泰山。言而無信者當然也是有的,但那不是如今世界普世價值觀所認可的行為,說出來做出來是會遭人鄙視的。
所以李魚學了個乖,臉色一正,正氣凜然地道:「皇帝仁德,緩我一年壽命,當利用此短暫生年,了些未盡之遺憾。待明年秋冰,弟子自該重返京師,接受懲處!」
郭怒點了點頭,讚許道:「然諾重於生死,這才是真男兒,好樣的!」
郭怒沉吟了一聲,嘆道:「你一死,李家無後,何止大憾,亦是大不孝啊!」
李魚呆了一呆,什麼明年秋決自己趕去京城送死,他才不像古人這麼「愚腐」,早就做好開溜的打算了。至於說未了之遺憾,也只是隨口敷衍郭怒的,不過臨「走」之前,他確實想做一件事,就是發筆小財,給母親潘嬌嬌留一筆財產。怎麼扯到無後上去了?
郭怒見他發呆,不禁一笑:「臉嫩了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李家是千頃地里就你一根獨苗苗,趁此一年光景,給李家留個後,也是應該的。」
李魚慢慢張開了嘴巴:「留後?」
郭怒這一說,他倒真想起來了,他在死囚牢時,倒真見過有女人進入監牢,由牢頭兒把那女人和某個死囚帶去私密些的單人囚室,一番歡愛,女子離去,死囚
第025章 不再「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