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道:「還有一事,也十分蹊蹺,若宗圓所說屬實,昨夜宗清為何跟蹤於他,也要搶偷這本經書?」
普海道:「此乃宗圓一家之辭,說不定是他意欲脫罪,想出的栽贓之法。」
普絕亦道:「宗清死無對證,實情如何,卻也很難知曉了。現下迫在眉睫的,是要處理善後。」
虞可娉不置可否,見眾僧忙於商議寺中事務,對宗清死因並不關心,便不再多言,拉了拉婁之英的衣袖。
婁之英心領神會,施禮道:「方丈大師、普海大師,眼下懸案已破,貴寺處理要務,我們外人不便在場,這便先下山回客房休憩了。今日之事,我和虞姑娘二人絕不會再提及半字,請方丈大師放心。」
普絕還禮,又向虞可娉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虞女俠才思縝密,斷案神速,真乃女中狄公也!今日與敝寺有恩,老衲沒齒難忘。二位便請回店房歇息,來日咱們再敘。」二人回禮下山,眾僧自商議開壇戒律之事。
婁之英和虞可娉回到店中,心中有一事不解,脫口問道:「虞姑娘,你如何猜得廣融是宗圓的生父?」
虞可娉道:「廣融師父並非天**惡之人,他本來只欲偷書,豈料發生了命案,自也慌張害怕。我見他進殿後神色做作,強做鎮定,便知其心裏有鬼,這起兇案八成和他有關。但他不住在閣中,若要偷書,必定要假手於人,這人若不是他至親,如何肯替他辦這件捨命大事?所以我便猜測四個沙彌中,其中有人是他的子侄。
廣融因為緊張,是以回答我的問話時,數次聳肩,那必是他情急之下的習慣。我聽一位教師說過,人在不經意下的自然動作,往往會遺傳到子侄身上。是以宗治等人上殿時,我先後詐唬他們,就是要看何人有這動作,果然宗圓聽到自己被指為兇手時,雙肩抖了數次,那姿態真和廣融一模一樣,大夥都沒察覺,我卻心中有了計較,再與他司職香火之事一印證,這案子推破起來,便不難了。」
婁之英一挑大拇指,道:「果如普絕方丈所說,虞姑娘真乃女中狄公也!如此說來,我細想了一下,三師兄洪扇是恩師的外甥,恩師講話時喜歡挑眉,三師兄也的確偶有此態露出。」
虞可娉一愣,道:「這個卻沒道理。我聽那教師曾說,這種遺傳,只在同宗直系親人間才會發生,甥舅、姨婆之間,只怕難有相似。」
婁之英笑道:「想是我記得不清,胡亂弄錯了。」
虞可娉道:「這兇案雖然破了,但宗圓既已承認殺人,就無編撰的必要。是以宗清又為何也想偷取經書,我卻猜想不出。」
婁之英道:「據廣融說這萬行經居然也和朱七絕有關。唉,自從紫翠莊出了大案,朱七絕一事又被重提,江湖上便不得安寧了。現下非但江湖草莽為之動容,便連歸德府的觀察使也來橫插一槓。短短几日,便三番五次聽到這劉車千的名字,卻不知他是何等人物。」
虞可娉朝他眨了眨眼,婁之英被他瞧得臉上一紅,不知該說些什麼。
虞可娉道:「婁師兄,我有一事,一直沒和大夥言說,只覺人多口雜,說了不便。眼下連夏侯幫主和葉氏兄弟也都走啦,我便告訴你聽。」
婁之英奇道:「什麼事?」
虞可娉道:「先前我說丁殘雲偷了金兵書信而去,那是一半兒真一半兒假的!」
婁之英道:「哦,這如何說?」
虞可娉道:「當時丁殘雲趁給金兵治傷,將信箋偷去了不假,可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等到葉氏兄弟和黃逐流對了一掌,震的房屋亂顫、眾人驚惶之際,我又伺機擠在丁殘雲旁邊,將那封信函偷了過來!」
婁之英道:「果真如此?怪不得你怕金兵折回,其實也是怕丁殘雲二人回到廟裏算賬。既然這樣,為何不和大夥明說?」
虞可娉笑道:「當時人多嘴雜,何況這件信函如此重要,又能被丁殘雲覬覦,必定藏着什麼機密,現下只有你我二人觀瞧,到時候咱們由此破了什麼大案,揚名與江湖,豈不是快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