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伸手不見五指,巫院內高牆外,五六個巫祝盡職盡責守在門口。
安靜中,高牆裏忽然傳來腳步聲,讓外面護衛警覺起來,「誰?」
他們取了火把,推開大門進去查看,用蟬翳葉遮住左眼隱身,等候在外的餘生也悄悄跟進去。
在門後面,一條幽深漆黑的街道出現在面前,房子很矮,無窗只有門,門上貼着黃紙符,裏面不知關着多少惡鬼。
守衛的巫院也是怕的,他們舉杯火把只在外面照了一照,一人說:「看不見人影。」
「是不是鬼?」一巫祝說。
旁邊的巫祝挺起鼻子,四處嗅了嗅,「沒有鬼的氣味,會不會是剛才聽錯了?」
巫祝不借外物雖看不到鬼,但鬼有氣息,水死之鬼為羊臊氣,岸死之鬼為紙灰氣,無故聞見此二氣,必然有鬼。
只可惜,巫祝雖然鼻子靈,卻遇見了鬼仙,於仙而言,隱藏鬼氣輕而易舉。
一巫祝搖頭,「不可能,剛才腳步聲很清晰,你們不也聽見了?」
一個巫祝弱弱問,「要不要進去查看一下?」
方才還說沒聽錯的巫祝馬上改口,「估計是我聽錯了,聽錯了,聽錯了,咱們回去吧。」
旁的巫祝跟着附和,全轉身向門口走去,只留那巫祝孤零零站着。
一巫祝好心,拽着他向外走,落在後面小聲嘀咕:「不要命了,忘了,之前巫祝被勾了魂兒,你小子才調這兒的。」
「吱呀」,門很快被關上,高牆後面的長街恢復寧靜。
餘生撤去眼上蟬翳葉,孟婆也從陰影處走出來,她看着餘生手裏的葉子,「是個寶貝,隱身後我居然也看不見。」
「一葉障目,泰山不見。」餘生小心把葉子放兜里,「當然是個寶貝。」
孟婆翻個白眼,領着他向巷子盡頭走去。
兩旁低矮的屋子不必查探,不過裏面關押的鬼不放過他們,求救者有之,呼喊者有之。
在快到巷子盡頭時,一鬼透過門縫見他們經過,粗聲粗氣道:「呦,野鴛鴦來這兒野戰了?」
「野戰你大爺。」餘生一個哆嗦,豎起中指招呼門縫裏看人的鬼,若不是時間緊,餘生一定進去收拾他。
這玩笑開不得,黃昏時分,葉子高的色心被聽到後被孟婆收拾的模樣,餘生記憶猶新,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當時葉子高鼻青臉腫,相比他被黃鼠狼欺負,初到客棧時的模樣還悽慘三分。
街道走到盡頭,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上擺着的支架上有火盆,呈一種怪異的形狀擺放着。
還有更怪異的,在火盆旁邊,插着五把類似於前世皇帝出行時華蓋的傘。
傘幕低垂,邊緣掛着鈴鐺,幕布上畫着鬼文和鬼,看起來森然可怖。
五把傘擺放的位子很詭異,好像是某種陣法,讓孟婆警覺的停下腳步,拉住餘生。
餘生沒仔細看這些傘,他終於見到了空地中央那大如一座宮殿的鳥籠。
籠子裏有鞦韆,一長發飄飄,一身紅衣,赤腳,雙目紅光的鬼正搖晃着,目不轉睛的看着餘生。
「你好。」餘生招手。
鞦韆慢慢緩下來,安紅豆一時不知如何打招呼,把目光放孟婆身上。
「客棧余掌柜,救你丈夫的人。」孟婆說。
一道殘影散過,鞦韆上鬼已空,待餘生看清時,安紅豆已站在籠子最前面,款款向餘生行禮,「謝余掌柜。」
「舉手之勞。」餘生揮了揮油紙傘,「不過這次我不是來救你的,是讓你解脫。」
安紅豆早有預料,微微一笑,「一身修為擾人,留之何用,世上若再無留戀,呆着作甚?」
「好」,餘生抬腳向前走去,準備放長發鬼出來。
「小心!」安紅豆急忙提醒,「不要再走了。」
「什麼?」餘生一怔,但為時已晚。
隨着餘生向前幾步,插着的大傘無風自動,鈴鐺「嘀鈴鈴」響起來。
這鈴鐺的鈴聲有一股魔力,異常悅耳,讓餘生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聽,心說待會兒摘回去當風鈴不錯。
「這是攝魂鈴,快退回去。」安紅豆着急的喊,見鈴鐺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