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吱呀」一聲,緊鎖的院門應聲而開。
甄柔平靜地目視前方,徐步穿過院門,耦合色的寬大裙幅逶迤身後。
薛欽應該早得知甄柔會出現,他一直立在方磚百步的庭院裏,束髮玉冠,褒衣博帶,襯着一張英俊的面孔,眉目溫和,氣質儒雅。
公子溫如玉,翩翩世無雙,大抵就是薛欽這個樣子吧。
即使身處囹圄,依舊風采如昔,仿佛他還是揚州建鄴城裏讓人傾慕的楚王世子。
此時,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緊鎖的院門,看着院門應聲而開,然後……終於看見那一抹讓他魂牽夢繞的倩影。
多少次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無數個午夜夢回,在他夢裏出現的人,卻在夢醒時分只留他獨自面對滿室孤寂的人,終於真真實實地站在他的面前。
不再是一場夢,不再是他幻想出來的人,不再是……
太多太多,他只知道,他從小呵護長大的女孩兒,他終於見到了。
太久又太強烈的思念,讓薛欽在見到甄柔的那一剎那,再忍不住心底那一份牽動,急忙地向甄柔闊步而去。
「鏘——」
薛欽不及邁出一步,他身後兩名近身看守的衛護已經驟然上前,隨之兩把雪亮的長劍拔出,毫不留情地一左一右擋在薛欽的跟前。
薛欽一怔,想到二人如今的地位,他不再強行上前,就立在當場,目光一反平時的溫和,如熊熊烈火一般灼熱,痴痴地看着甄柔,「阿柔,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曾經說的那樣清楚明白,而且也已經經歷了這麼多,薛欽怎麼還像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覆水難收,破鏡難圓,何況是早已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二人?
甄柔不喜薛欽這樣灼熱而深情的目光,尤其是還當着曹勁的一眾親信屬下——強勢如曹勁,已經讓步同意她和薛欽見面,將心比心,她又如何能置曹勁的顏面於不顧?
是以,對於薛欽投來的痴情,甄柔當下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多計較薛欽過於親昵的稱謂,她只想儘快與薛欽說清楚,故開門見山道:「薛欽,你我早無關係,今日我會過來,你知道是為何。我的丈夫正在外面等我,有什麼事就直說,至於敘舊之類就免了。」
冷靜地將話說完,甄柔看了那兩名攬在薛欽前面的侍衛一眼,二人也是早得了吩咐,一人「哐啷」一聲還劍入鞘,對薛欽道了一聲「得罪」,便徑自將一直拿在手上的鐵鏈給薛欽雙手拷上,另一名侍衛如法炮製,將手上的鐵鏈在薛欽的雙腳上拷上。
事畢,兩名侍衛方向甄柔抱拳一禮,爾後遠遠地退到院門口,面向庭院裏而站,以防薛欽對甄柔有任何不利,他們可以及時衝上前阻止。
薛欽看了一眼不遠處站着的侍衛,隨之舉起雙
手,手腕上的鐵鏈頓時一片「噹啷」作響,他卻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即仍痴痴地望着甄柔,道:「阿柔,我即便再權利薰心,可又怎麼會傷害你。哪怕你縱火燒了我的世子苑,燒了可充當二十萬大軍一年軍餉的財帛,我也不曾怪過你,只悔恨怎能讓你葬身火海,你可是最怕疼的。」
他溫聲細語的說來,說到後面,一慣溫潤有禮的面孔卻隨着話語露出痛苦之色,愧疚之情溢於言表。
甄柔卻聽的心中猛地一緊,饒是來之前已經做好準備——現在的薛欽有很大可能和她一樣,從前世重生而來,只是他們一個重生在命運既定之前,一個重生的太過晚了,可真當薛欽說出前世臨終前的種種,她還是忍不住一驚,目光也愈加防備的看着薛欽,幾乎一字一頓地將話從唇齒間咬出,「薛欽,你已經成為階下囚,到底還想做什麼!?」
薛欽畢竟是曾雄霸一方的軍閥,即使楚王的位子只坐了不過一年而已,卻足以他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敏銳嗅覺。
看着甄柔眼裏掩飾不住的防備和深深敵意,原本不確定的猜測,在這一刻已經可以確定了,其實應該早在他被通知甄柔同意見面之時,就已經明白了。
薛欽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裏情緒從不可思議,到原來如此,再到說不盡的哀傷……種種複雜的情緒充斥着他,良久,他忽然哈哈大笑了兩聲,復又看着甄柔道:「再登上楚王之位後,我一直不斷的做着一個夢,夢到在我娶了鄧氏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