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曹鄭請安的時候,又一起陪着用朝食。
大概人上了年紀,尤其是還在病中,多少都會渴望親人的陪伴,喜歡熱鬧那種歡愉的氣氛。
曹鄭對甄柔他們三口小家的陪伴很開心。
甄姚一直陪坐在曹鄭身邊,也不知是見曹鄭對甄柔他們表現出的喜歡,還是昨夜被曹鄭說過什麼,全程不見一點昨日被甄柔當場下臉的不悅,還對滿滿照拂有加,將君侯夫人對晚輩應有的慈愛表現的恰如其分,讓人挑不出絲毫錯來。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當是曹鄭的身體,昨日曹勁又和曹鄭就甄姚的事上達成了共識,甄柔自也將昨日的事揭過不提,一派什麼也沒發生過的同處一室。
如此,朝食就在彼此默契不提中用了,加之曹鄭這裏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還有滿滿這個小人兒為大家增添歡笑,整個朝食的早上一直歡笑不斷,其樂融融。
這樣邊說笑邊進食,等到一切事畢,離開時已經一個大上午過去了。
待回到城裏,已是中午了。
小孩子的作息飲食都要規律,便是早上進食慢,一時多食了一些,到這會兒尚未餓,甄柔和曹勁這對父母,與天下大多數父母一樣,一切以小兒為重。二人自是先帶滿滿用了午食,又陪着耍了一陣,直至小人兒終於開始揉眼睛了,兩人才鬆一口氣,由甄柔抱着拍了兩下,小人兒就一下睡得人事不知了。
滿滿一直由阿玉照顧,甄柔這便讓阿玉守着午睡的女兒,她則登上已在府門口等候多時的駟馬大蓬車,隨高坐於馬背上的曹勁,駛向洛陽皇宮。
是的,作為朝廷的重要欽犯,薛欽就被收押在皇宮之內。
曹勁在洛陽已經四年了,皇宮裏里外外都是曹勁的人,車馬大張旗鼓地駛到宮門前,如入自家府邸一般,沒有如尋常外命婦入宮需步行的規矩,凡車馬所過之處,禁衛軍、宮女、內侍,乃至有品級的官員紛紛行禮避讓。
外面的陽光很強烈,照在巍峨而莊嚴的皇宮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的金光。
甄柔眯了眯眼睛,卻依舊撩着窗帷,看着窗外的皇宮。
這已經不是甄柔第一次來皇宮了,但在洛陽的這一年,她來皇宮的次數其實並不多,也就過年來過一次。
猶記第一次踏進這座象徵至高無上權利的皇宮,她的心裏是澎湃的。
一草一木,乃至遊廊上的雕花漆繪,都無處不在彰顯着無上的皇權。
她自幼可以說是有一半的時間在下邳王宮裏長大,她習慣了處處透着森嚴等級與皇權至高無上的宮殿,但一郡之國豈可與泱泱天下相比。
正因為熟悉封國的王宮,再見到天下權利中心的皇宮,她的心才會更為震撼,也懷着崇敬。
那時,所見之人,不論官位大小,也不論爵位大小,即使是曾經與她不對付的長寧公主,見到她亦要恭敬稱一聲「夫人」。其實與今日並無任何差別,可今日看着依舊巍峨莊嚴的洛陽皇宮,卻不知為何,她再也找不到第一次來時的敬畏感受了。
也許這便是人的勢力心作祟吧……
天下大勢已向曹家,加之昨天又有曹勁那一番剖心之言,迎她入主後宮麼……?
車輪轆轆行駛,甄柔兀自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她放下車窗帷幔,亦閉上雙眼,靜靜等待稍後的見面。
皇宮很大,約行了兩刻鐘,馬車才緩緩停下,曹勁的聲音在車尾響起,「阿柔,到了。」
與此同時,車尾的門被從外面推開,曹勁伸手道「下來吧。」
甄柔輕輕「嗯」了一聲,將手放在曹勁的手上,隨之手上一緊,她的手被牢牢握住,曹勁將她穩穩地扶下車。
待在地上站定,甄柔抬頭看去。
與想像中關押欽犯的牢房不同,前方是一座宮院,雖與來時一路上所見的大小宮殿相比,這裏顯然是儉樸至極,卻也是一座整齊的庭院,若不是庭院外有不下數十名黑甲士兵把守,不會讓聯想到這裏關押着朝廷要犯,只會以為是哪宮不受寵的美人兒住在此。
甄柔一眼看過,就不由向曹勁看去。
曹勁看出甄柔眼裏的意外,他依舊握着甄柔的手不放,爾後望向院門深鎖的庭院,淡淡道「我雖非常不喜歡他,但他畢竟也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