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室操戈的場面一觸即發。
朱雀台玉階之上,值班的衛兵林立,卻無一人敢作為。
這時,一道清婉的女聲突然響起,無疑極為突兀,但在空曠到可以用來閱兵的朱雀台廣場上,卻也因其突兀,讓人一下聽見。
曹勁眉頭一皺,循聲望了過去。
他們的目光在漫天飛雪中隔空相視。
曹勁竟對她有反應?
甄柔一喜,疾步迎了上去。
鄭玲瓏目光一閃,默默地望向甄柔。
眾人也有志一同,在這一瞬齊刷刷地向甄柔看去——以為會看到如傳聞般的在意,卻只見曹勁厲聲斥道:「誰讓你來的?給我回去!」
甄柔迎上去的步子一頓,解釋道:「夫君,我」
話方起頭,已是詞窮。
她不是外面那些不明就裏的人,她知道自己和曹勁之間,還並未到可以干涉這些的地步。
甄柔稍顯尷尬地立在迎上前的半路上。
望着孤零零立在雪地上的甄柔,鄭玲瓏臉上仿佛露出不忍之色,然後挺身而出道:「仲策,是我讓弟妹來的,你別怪她。」
對於鄭玲瓏的話,曹勁不置一詞,只是冷聲對甄柔命道:「回去!」便收回目光,繼續與被自己刺傷在地的曹勤對峙。
曹勁的態度已經擺明,他不僅不會理會甄柔,更嫌棄甄柔妨礙了他。
不管當下在場的人是如何想,甄柔卻並不在意曹勁的態度。
她本來就不打算來,一來她不認為自己能勸退曹勁,一來她認為曹勁並非他外貌示人的那般,乃有勇無謀之人。
所以,她相信曹勁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不定曹勁已經衡量過其中得失了。
而這一切,當然不是她對曹勁的盲目信從,她也根本不可能會對曹勁盲從,概因她幾次與曹勁交鋒,以及曹勁釜底抽薪搶婚一事,乃至後面小沛之戰發生的諸事,都足以她相信。
如是,只見天幕已漸暗的雪地上,甄柔在曹勁毫不留情面的一聲命下,一派泰然自若地反向曹勁欠身一禮,然後不置一詞的轉身離開。
經過鄭玲瓏身邊,甄柔略停下腳步,語氣平常的低聲道:「長嫂,我們回吧。」
曹勁在曹家大本營冀州,是眾所周知的治軍嚴明。
先前那一聲喝退,與下軍令一般無二。
鄭玲瓏似和在場所有人一樣,沒想到甄柔絲毫不懼,甚至連一點被下了面子的惱羞也無,就這樣從容地依言離開。
鄭玲瓏微怔了一怔,語態間似乎有些未反應過來,道:「我們就這樣走了?」
不這樣走了還作甚?
留在這裏讓四周的人看笑話,還是惹曹勁的嫌?
甄柔心下一哂,默聲垂首,沒有說話。
鄭玲瓏卻已明白了甄柔的意思,臉上有一絲勉強之色,卻很快消失了,只是贊同道:「好,我們先回去。」
察覺自家少夫人的意思,阿玉和阿致連忙小跑上前,為她們撐傘擋雪。
立於傘下,甄柔將斗篷上的連帽籠了一籠,就要往回走去。
然,一步未及踏出,身後傳來衛兵們整齊的聲音:「君候!」
曹鄭來了?
妯娌倆一怔,皆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一絲緊張之色。
這下是想走走不到了。
甄柔轉過身。
朱雀台玉階上,衛兵原地而跪。
丹墀之上,侯府衛兵及侍女如眾星捧月擁出一人。
那人身長七尺,束髮戴冠,墨色大氅,襯着臉上濃眉豪須,很是威武,氣勢凜凜。
看上去應在五十歲上下,身材略有發福,但不像富家翁那種虛胖,而是虎軀猿臂,十分魁梧壯碩。
他龍行虎步,當先走下玉階。
身後有侍女撐傘,但因他步伐極大,又頗有些疾行狀,侍女難以緊跟其後,傘也漸落在後面。
紛紛揚揚的大雪,直往他身上襲去。
他卻渾不在意,只快步下玉階。
許是擔心他頭疼頑疾才緩解下來,害怕身上和頭部沾了這落雪,會被寒氣再次誘發頭疼之症,身後一女子拿了侍女手中的雨傘,不顧玉階上雪滑,
第九十三章 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