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乃是前輩,賜教兩字實不敢當,大家相互交流就是了。」
陳浮生看着徐敬德一臉認真,擺擺手,隨意說道。
三不朽中,立德謂創製垂法,博施濟眾;立功謂拯厄除難,功濟於時;立言謂言得其要,理足可傳。徐敬德一生不曾出仕,潛心學問,前兩者實非他一介書生力所能及,自然與許多同道學者一般專以立言為第一要務。
看到徐敬德如此,陳浮生輕輕一笑,暗中運起舌識,便自開講起來。
正所謂旁觀者清,雖然陳浮生對徐敬德說王介甫非是醇儒,但徐敬德的學問雖然襲自濂洛關閩的理學一脈,但他祖父兩輩皆是武將出身,雖然自幼便聰明英果,但少也不得賢師,枉費了許多功夫。
雖然以格物觀物之法致知,但於理學一脈亦是有許多迥異,聰明過人而厚重不足,不算儒學正脈。
雖然論氣精到無餘,於理氣不相離之妙處,瞭然目見。
但也有着認氣為理的毛病,氣理未甚透徹,他評判道家虛無與佛門寂滅時所謂不識理氣之源的說法其實放在他身上也算合適。
陳浮生知道自己在這上面的學問還沒有到完全凌駕於對方之上,將對方駁斥得體無完膚,不得不拜服在自己腳下的地步。
同這種人論道,最好的選擇就是順着對方的思路延伸開去,才能讓對方心中去了牴觸的想法,但又應當不時有着一些獨特的見解,可以發人深省,才能讓對方真正視為知己。
兩人在這裏,旁徵博引,你來我往,或是一問一答,或是互問互答,談得興起,在旁邊的三人反應也自不同。
洪吉童聽得如痴如醉,他過目不忘,天資聰穎,再加上洪家亦是世代官宦,對於中原學問也是十分敬仰。
甚至他也曾有着讀書拜相,匡扶天下的夢想。
不過他畢竟是個庶出的孽子,年紀又小,再加上這裏本就地偏人少,文明開化程度遠不如大齊,哪裏能有什麼名師,故而他目前也不過是個半吊子罷了。
在座的兩人,徐敬德是這裏首屈一指的大學者,陳浮生更是大齊探花出身,又身兼三家修行精要,對於三教義理了解頗多。
他費勁心力也才不過能夠勉強聽懂一兩分罷了,饒是如此也讓他感覺豁然開朗,如饑似渴。
「老師傳給我的那套法訣高深奧妙,我雖然將老師的講解硬生生記了下來,卻仍有許多不解之處,然而老師與這位花潭先生的探討的某些東西,似乎可以印證到這上面來,王老師偶然說過,天下大道,殊途同歸,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麼?」
文氏與善花公主一個乃是妓生出身,一個是新羅公主,雖然也曾學過漢文,交談起來尚可,但遇上這種學問上的事情就是一起大眼瞪小眼。
不過文氏一心牽掛的只有洪吉童,只是看着自家兒子的表情就已經心滿意足,至於陳浮生兩人到底說了什麼,並不放在她的心上。
善花公主卻是無聊至極。
如今的她沒了公主的身份,跟在陳浮生身邊還要隨時提防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現的大魔頭。
剛開始習練《極樂相思咒》擁有這種神奇力量的興趣也因為進度緩慢而日益衰減。
她又不像洪吉童母子二人一樣,相互依靠,聽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實在忍耐不住,看到徐敬德抬起茶杯,以茶解渴,便自插嘴問道:「先前我與公子在松都城中偶然聽人說起,這松都之中,號稱有着三絕,一絕便是花潭先生,還有一絕是城外的朴淵瀑布,先生道德高尚,學問精深,朴淵瀑布乃是天地造就。這兩絕實至名歸,只是不知最後一絕中的那位明月姑娘卻是何等人物,居然能與先生相提並論?」
善花公主比起兩個姐姐來尤要美貌,美艷之名不止限於新羅一地,更是傳到了百濟、高句麗。
對於自己的外貌,她也是向來十分有自信。
不過因為這一次陳浮生告訴她,扶餘璋的師父就是讓他去松都來找這位明月,再加上到了這裏之後,對方的名聲比起她在新羅似乎還要高出許多,大街小巷,沒有一處不在談論這位松都名妓。
比起文人相輕,女人更是善妒,無形之中,她對於這個明月已
第二十六章 松都三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