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之內,在陳浮生寫下「三不足」的同時,文氣好似翻江倒海。
在王介甫這個學問大家和老太監這種武道高人眼中,就有着無數異象接連不斷地出現。
春雷一響,就有一道清氣趁勢而起,扶搖而上,足足抵達了貢院上方的那片烏雲,方才後勁不足地緩緩止住。
看起來卓然不群,別有一股氣度。
老太監指着這道清氣,向少年天子蕭璋解釋道:「這位考生眼光獨到,心思更是極其敏銳,能夠瞬間抓住貢院文氣的異動,見縫插針,異軍突起。無論是眼光還是決斷都頗為難得。不過,」
說到這裏,老太監稍微搖了搖頭,有些惋惜道:「不過這位考生未免太過機敏了,沒有經過磨練,就和奴才們練武一樣,根基就有些虛浮不定,錦上添花很好,但是遇到千斤重擔的時候就有些承擔不起了。反倒是這一位,」
老太監指指對立方向一座緩緩升起的虛影,開口贊道:「這位考生恰好相反,文氣沉凝如山,老奴竟然找不到一點兒破綻,只能推測想來這考生應該不是一位少年舉人。」
「這是為什麼,大伴你能看出他們的文章風格這我信,難道還能看出他們的年紀老幼不成?」蕭璋一臉不信道。
「那怎麼可能?」老太監笑了一笑,這才開口解釋,「如果是一位年輕人,少年得志,閱歷也不夠深厚,任性使氣,求的是一個快意,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不急不躁,無比踏實。這兩人如果搭配起來,一張一弛。但是極為相稱。」
「那他們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個能夠使天降異象的考生。」蕭璋抬頭望了一眼高空,開口笑道,
這個時候陳浮生雖然不知道主考官和少年皇帝都已經成功注意到了他。
但他從落筆之時就已經明白,這一篇文章唯有做得石破天驚,語不驚人死不休才能起到應有的效果。
所以在「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三句之後,他筆鋒一轉,重重寫下「欲觀聖王之跡,則於其粲然者矣,後王是也」的字樣。
這是孫聖的見解。
他是要以孫聖來對抗孔孟二聖的地位。
荀聖,是地位極為特殊的一位人物。
十五始出遊齊國,在當時號稱全天下思想中心的稷下學宮三次出任祭酒。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而孫聖則是提出了「禮」、「法」二字。
善惡之辯、天人之辯、名實之辯、王霸之辯,這幾場真正意義上的大辯論可以說全是因他而起。
韓非、李斯同出門下,甚至可以說,法家也就是在他手中最終成型。
針對亞聖的「法先王」,他更是直接表明上古三代的「先王」時代久遠,事跡簡略,遠不如近世的後王可靠。
「後王」者,蓋指「近時」之聖王或可能成為王者的「天下之君」,即理想的最高統治。
而「法先王」必須通過「法後王」的途徑才能實現。
「法後王」三字一落下,陳浮生便感覺文思泉湧,似乎隱隱把握到了學貫儒法兩家的孫聖的某種精神。
心有所悟,陳浮生立刻便感覺筆鋒一輕。到貢院對自己的壓制忽然就放鬆了下來。
切身感受到效果的陳浮生不由一陣大喜,知道自己的這種做法是正確。
更是奮筆疾書,然後貢院之中那浩瀚的文氣以及積累了千年的聖賢精神卻是活躍起來,與他建立起了某種練習。
識海之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沒有了修為在身,識海之中除了那一棵象徵着本我意識的大樹以及樹上懸掛的六色光輪、書籍以及那一隻巨蚌外別無一物,一片光禿禿的識海瞬間如同潮水般湧進來海量文氣,將識海填充地滿滿當當,只欲炸裂。
識海仿佛也感受到了這一股莫大的危機,原本相互壓制的幾件物事同時放開了對於彼此的鉗制,一同用力將識海穩定下來。
然後識海便開始了急劇的擴張,一倍,二倍,三倍,足足擴張到原來的十倍方才由洶湧停息下來,變成了涓涓細流。
這時候陳浮生筆下已經寫到
「俗儒略
第九十八章 天煉法器、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