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把話繼續說下去?」離了私塾,回到家裏,何湘君憋了一路的話終於再也忍不住,氣鼓鼓地開口問道。
端坐在主客的位置,陳浮生抬頭看了一眼何湘君,不緊不慢地開口反問:「你現在知不知道你弟弟為什麼要和別人打架?」
「那還用說,肯定是他們不知從哪裏知道了我父親的事情,就找我弟弟的麻煩,他是逼不得已。」何湘君振振有詞。
「那我問你,就算今天讓你出了這口氣,又會有什麼不同,眾口悠悠,難道你還能管的了他們的嘴,今後難道他們就不再說了?」陳浮生冷冷一笑,補上一句,「而且觀其人知其材,那個張先生做人不行,自然也只會誤人子弟,提早離開了也好。」
「可是,可是……」
「可是,忍不下這口氣對吧?」陳浮生靜靜看向何湘君,「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令尊的案子,令何家一落千丈,這件事情不解決,永遠都是這個樣子,而且,」陳浮生看向何光祖,「既然你父親給你弟弟取名光祖,自然是想要讓他光宗耀祖,本朝犯官的後人,也不影響科舉,如果他今後進入朝堂,做了大官,這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豈不是比起今天出一時之氣要強上許多?」
「可是,光祖都被學堂趕出來了,去哪裏找先生教他呢?」何湘君顯然頗為意動,搖搖頭,一臉希冀地看向陳浮生。
「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天下間的地方大了,還怕沒有人當的了他的先生嗎?」陳浮生斬釘截鐵,「我既然答應了你,這一次春闈結束之後會想辦法幫你打探令尊的消息,恕我直言,既然這附近都知道了你們家的事情,繼續在這裏住下去也不方便,倒不如和我一同上京。」
「公子大恩大德,何家實在無以回報。」聽到陳浮生主動開口說要幫忙,何夫人拉着兒子就要跪下。
陳浮生皺皺眉頭,袍袖一展,隔空發出一道內力托起二人,開口說道:「這些對我而言,不過舉手之勞,光祖雖然離了學堂,平日裏也不能斷了學業,如果不嫌棄在下才疏學淺的話,在他找到合適的先生之前,如果他有什麼學業上的問題倒也可以直接詢問我。」
畢竟涉及到兒子的前途問題,何夫人這一次回應得極為乾脆爽快,點頭答應下來:「那就有勞公子了。」
「怪不得那些道門宗派甚至我魔門總部雖然不乏入世修行,卻都將山門建在這罕有人至的深山大川之中,就是因為紅塵之間事情太多,稍有不慎,就牽扯進去,都將心思廢在這上面,還修什麼道,成什麼仙?」
陳浮生將兩人扶到旁邊,心思卻是微微一頓,原本他和何家之間,雖然有何湘君的存在卻沒什麼牽扯干係。
然而今天這一番舉動,卻逐漸將他拉了進去,縱然對什麼氣運之說沒什麼研究,他也忽然覺得身上稍微重了那麼幾分,不復輕盈自在,讓他有些難以自知自己卷進去其中到底是對是錯。
陳浮生明白這就是常說的因果牽扯,他在何家面前答應了下來,就要做到,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雖然只是虛言,但是修行之人明心見性,卻必須做到一個「信」字,否則就難免有違本心。
不過人生於世,總是被這種種干係所束縛,難得自在,修行之人歷練人性,大多選在花街柳巷這等紅塵之氣最為厚重的地方,就是要在這束縛之中求一個真正的自在。
更何況他現在不過是個入京趕考的士子,可不是以修行者的身份參與其中,這種順手伸把手的事情還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湘君姑娘想必也有許多話想和夫人以及光祖說,不若這些日子何姑娘就留在這裏,等我準備啟程的時候,再前來通知你們?」
「寒家雖然眼下光景潦倒,但這裏地方還算富餘,公子又對湘君有着大恩大德。不如就留在這裏,也好方便光祖早晚向公子請教。」何夫人想了一想。開口建議。
「不了,」陳浮生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我打算參加文會,和一些同樣參考的士子們交流一下,再加上來了揚州,總要四處遊歷一番,難免早出晚歸,多有不便之處,還是在外面找家客棧比較合適。」
何夫人點點頭,臉色一陣緩和,沒有勸陳浮生留下,她知道自家現在畢竟落魄,難免招待不周,
第六十七章 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