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憑當然不能全無保留地向崔先生講明這一切。他問道:「那如今之計先生想怎麼辦?」
崔先生說道:「咱們身處僻壤遠離京師,對朝中情勢無法把握。剛才那太監的一句話倒提醒了老夫。」
馮憑問道:「什麼話?」
崔先生說道:「去找裴侯!裴雲鶴的兄長裴楷在當朝貴為臨海侯。常年身在京都,最了解當前形勢。如果裴侯認為這次機會難得,我們就放手一搏。趕在北斗七星壇會之前先搏上一把!太子爺沉冤遭害,老夫就不信上天就不眷顧蒙冤屈死的英魂,卻總是一味地護袒佞臣賊子!」
馮憑心說老天恐怕也管不了那許多閒事,宮斗這事還是權變謀略靠譜一些,最後勝出的也不見有幾個是正人君子。鐵血王侯落魄寇,要什麼老天的眷顧!
只聽崔先生說道:「那太監說去臨海侯府要裴公一封書函,老夫想這是個好辦法。但不能由他派人去,我不放心。要我們派人去!」
馮憑點點頭道:「先生說的有道理,只是這要費許多時日,不知那老太監是否會答應?」
崔先生冷笑了一聲說道:「現在是他求着咱們,哪裏還容他有那許多說辭!老夫還沒和他計較那將避世山莊焚燒殆盡的一把官火,更沒有說半句裴氏雲鶴公的慘死!但凡此事教朝廷得知,他姓郭的就吃不了兜着走!」
崔先生想起那日避世山莊的種種悽慘境地,不禁雙目含淚握拳猛擊桌面。
馮憑只在避世山莊一日停留,但當時的情景至今還歷歷在目。一陣悲戚不禁湧上他心頭。
崔先生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先不說這個,這筆帳遲早要算!如今讓老夫為難的不是郭侍郎,而是苦於醫館無人可以不遠千里去京里跑一趟。」
馮憑說道:「實在沒辦法也只能辛苦一下廖管家了。」
崔先生嘆口氣說道:「我們在安州安頓下來沒多久,廖管家無法適應嶺南的地濕氣濁、嵐障毒霾,很快就一病不起。在上月便故去了。」
馮憑大驚,心中不禁淒涼。他一來心痛廖管家的離世,二來想到風燭殘年的崔先生從此又少了一個幫襯,實在難為了這位老人。
馮憑對古代仁人義士的一諾千金不禁有了更深的敬意。季布無二諾,侯贏重一言。古人為了義字這種無條件的付出實在讓馮憑難以理解。
馮憑忍住悲戚說道:「先生怎麼早沒告訴憑兒,這樣一來先生就更要辛苦了。」
崔先生擺擺手說道:「老夫早就習慣了這種操勞,其中更有一分自得其樂。活得過分安逸倒難得天年,這沒有什麼。老夫只是慚愧枉稱精通岐黃、妙手回春。從醫了一輩子竟不能醫好身邊之人。慚愧啊慚愧!」
馮憑看着滿頭銀絲心緒酸楚的崔先生無法安慰,只是默默陪着唏噓不已的老人不語。
崔先生抬頭看着馮憑說道:「辦法雖好可惜實在醫館無人,這便如何是好?真讓老夫糾結!」
馮憑靈機一動說道:「憑兒倒有一位人選推薦給先生。」
崔先生一愣,說道:「府中還剩下誰了?老夫想不出還有哪個?」
馮憑說道:「憑兒說的正是先生看作女兒的慕容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