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畜生手裏有刀,個個兇惡嗜血,欺負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質女流,我自然反抗不了,但是我不會因為畜生咬我一口,我就去求死,我還有女兒要養,可捨不得把我的孩子交給你這種虛偽的男人。」
淑媛冷笑,「我怕哪一天她們也不幸,遇見人間慘事,你這個當爹的不去保護女兒,反而要做殺死她們的刀。」
曲行一愣,大怒:「你,你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淑媛勾起嘴唇,笑出聲,「哈,廉恥?我哪裏不知廉恥?我是被一群畜生侮辱了,但是那是我的錯嗎?他們的心是黑的,欺凌羞辱弱女子,是他們不知廉恥,他們身上從此背負罪惡,我可不會給自己定罪。」
「我蔡淑媛只是普通貧寒百姓家的普通女人,上有老母親要孝順,下有女兒要撫育,我可不會因為幾個畜生的罪孽,就尋死覓活。」
曲行看着蔡淑媛那張臉,簡直不敢置信,「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你更不知羞的女人。」
左右的客人們也是一臉震驚。
蔡淑媛冷笑着站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內,好像對一切全然不在意。
但是,所有人都漸漸注意到,她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沒說一句話,身體就抖動一下。
她狀似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這番話,也在同時凌遲她的身心。
范響沉默片刻,一伸手,用力抱住蔡淑媛,蔡淑媛本能地身體一僵,猛地想避開,卻硬忍住躲開的心思,忍得青筋畢露。
「淑媛,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好最好的女人。」
范響輕輕開口,嘶啞着嗓子道。
但是蔡淑媛卻忽然忍不住了,猛然蹲下身,雙手顫抖,使勁搓剛剛被碰過的胳膊。
她用的力氣極大,瘋了似的用力搓,抓出一道道血痕。
蔡姥姥撲過去抱住女兒,只是緊緊抱着,一點聲音也不肯出。
范響的眼淚一下子飆飛,沒有繼續去碰自己的妻子,只是端起酒杯,飲了一杯酒,猛地跪下,用力磕頭,繼續道:「皇天后土在上,范響今日娶蔡淑媛為妻,會一生愛她,敬她。」
蔡淑媛終於全身僵直,慢慢停下了動作。
那個噩夢,那天發生的一切,她一生都不會忘記,可是她當時不敢死,她要保護兩個女兒,還有年邁的婆婆,她事後也不想死,好不容易被救了,好不容易活下去,憑什麼要她去死?
她偏偏要活着,還要好好活着。
她這條殘命,也是旁的好姑娘拿自己的命換回來的,她憑什麼不好好活着!
蔡淑媛深吸了口氣,整理了下自己大紅色的嫁衣,一伸手,與范響握在一起,堅硬的臉上破碎的表情都被收拾乾淨,只剩下平靜。
「曲行,你想的話,盡可以去告訴所有人,你拋下妻子、老娘逃跑,妻子遭了海盜禍害,你不去報仇,竟要讓妻子去死,妻子沒有死,就得被送到尼姑庵里待一輩子,這些話你儘管去說,我不覺得自己丟人。」
曲行一愣,一時竟無言以對。
蔡淑媛回頭看范響:「他說得每一句話都沒有錯,想必你也是知道我遭遇的那些事,你和我成親,范家不會答應,我們將眾叛親離,你害怕嗎?」
不等范響說話,她又一揚眉,笑了笑,「我不覺得自己有罪,可世人皆道我有罪。」
「我入你的家門,范家的姑娘們就真的會受我的影響,被壞了名聲。」
蔡淑媛面上的神色很是冷淡,也絕望,「眼下這世道,她們的名聲壞了,簡直是要了她們的命,我是個自私的人,現在只想着我自己,想着我娘和兩個女兒,為了我自己,我拉你下水毫不猶豫。」
「但是你還可以選擇,今天你說句話,咱們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和我娘帶着孩子馬上走。」
蔡淑媛的聲音很平靜。
范響臉上猙獰的表情也漸漸平復,沉默半晌:「我發過誓,從今往後,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他頓了頓,忽然伸出手去,撫摸蔡淑媛僵直的背脊:「……六年前我就不再是范家人,將來死了,我也不入范家的祖墳,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入的只是我家的門,和范家沒有關係。」
這話說得實在不算硬氣,蔡淑媛卻笑了,輕聲道:「那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