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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隸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立時站起身來,反手握住鴻羽劍柄,卻並未從環鞘中拔出,雙目注視着筏鬼客的一舉一動,生怕他驀然發難。
趙隸環顧四周,只見茫茫河水橫無際涯,細雨迷濛,已將老者團團圍住,似乎無情得把現實與未知隔離開來,看不透面前這個滿身屍氣的渡鬼之人,不禁暗道:「四下里空無一人,筏鬼客孤軍奮戰,他又怎會如此自信的認為此役必勝,難道水下真的有水鬼不成?」
常素娥不以為意的笑着,美目寒氣逼人,「你說本宮註定會成為厲鬼冤魂,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便欲截殺本宮,簡直是大言不慚!」她揚起雪白衣袖,青蔥般的玉手遙指筏鬼客蒼老的眉心,怒道:「世間能與本宮匹敵之人屈指可數,你還不配與本宮交手,速速道出身份來歷,究竟是何方神聖?」
筏鬼客陰測測的道:「老夫便是搗磨寨寨主麾下紅袍裨將,韓江城!」
「韓江城?無名宵小,豈敢與日月爭雄?爾等不於陳州逍遙,卻又來此作甚?」月宮仙子眉眼間媚意天成,隱隱有股不怒自威的氣韻,但話音卻極是溫婉。
韓江城衣飾華貴,在亂屍之間沒有沾染到絲毫血色,但瘦削的雙頰卻給人一副窮酸之相,衰老的面容兀自掛着無害的笑意,顯得詭譎而虛假,緩緩道:「鹽幫幫主大婚又怎會少了搗磨寨的身影?董驍素有拉攏之意,老夫正是隨着寨主前來,以赴三日後的幻林盛會!」
常素娥美目流轉,似是心事重重,追問道:「你是說周興也在鄆州?」
韓江城微微頷首,邪笑道:「沒錯,寨主此時正與董驍攀談,老夫閒來無事,便在黃河上做起了昔日的營生。但此次走貨絕不是為了錢財,而是搜集沿岸的兩腳羊,以此來餵食老夫的心血之物,卻沒有想到偶遇二位,正好可以讓孩兒們嘗一嘗新鮮人肉的滋味!」
趙隸體段崢嶸,一副文人墨客之風,他聽韓江城稱呼災民為兩腳羊,一時無法壓抑胸中怒火,鴻羽立時出鞘,劍刃由腰間抽出,曲折彎轉,復直如弦,喝道:「周興空有曠世之才,卻是誤入歧途,一心鑽研殺人機括,沖砸碾壓災民,以人為糧販賣於各方豪強,大發亂世橫財,簡直無有人性!而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助紂為虐者死不足惜,趙某今日便是替天行道!」
韓江城滿頭華發仿佛秋日的第一縷霜,襯托得蒼白死面愈發的鬼厲,他直直得望着鴻羽劍刃,神色略有些恍惚,自言自語道:「這……這怎麼可能,難道吳王闔閭以銀匣沉海竟是掩人耳目,鴻羽果然尚在人間,只是可惜了,可惜了這把絕世之劍!」
趙隸滿臉的愕然神色,不明韓江城話中所指,追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鴻羽已死,死劍便無法認主,它註定不屬於你!」韓江城冷目與趙隸對視,壓迫之感懾得人心惶惶。
「鴻羽乃趙某家傳之物,從未聽過有認主之說,你又何必危言聳聽,鐵刃無心,豈有生死之別?」食中二指撫過鴻羽劍刃,雙目殺意徒增。
韓江城連連搖首,笑道:「鴻羽青冥歷經千載,早已生有劍中之靈,只有解開古劍封印才可喚醒沉睡之魂,反觀你手中之劍,與茅草何異,實是暴殄天物!」
趙隸將信將疑,覺得韓江城高深莫測,話中玄機頗深,立時謙卑了許多,拱手道:「敢問前輩,趙某要如何解開鴻羽封印?」
「只有鴻羽認了主人,封印才可自行化解,但你首先要找到劍中之心,這就是為什麼鴻羽青冥盛極一時,卻無人爭搶的緣由,世間也只有青鴻二劍視主而仆,你要知道,有心之刃才配稱之為劍,否則在老夫眼中皆是凡鐵,無非奪命之器!」韓江城滿臉的猙獰之色,枯唇隨着粗重的喘息微微顫抖着,接着道:「若是古劍無心,必會汲取持劍者的精魂,你握劍之手已呈暗色,也就是說鴻羽已然開始反噬其主,你註定命不久長,若是今夜沒有遇到老夫,你亦要為自己料理後事!」
趙隸劍眉緊蹙,回想自己確實有頭痛的隱疾,難道真的是鴻羽汲取精魂之故?他不敢相信韓江城駭人聽聞的論調,只是默默得望着鴻羽細如柳葉的惴寒之刃,不解道:「什麼才是劍中之心,誰又是鴻羽真正的主人?」
「劍心如魂,須得以人命祭之
第一百零八章水精蟲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