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為全文第二章,先放在這裏,稍後整理,《青鴻亂》百萬字劇情已編劇完成,敬請期待!)
「均王實乃愛樂之人,在這生死關頭仍是不忘寄情於弦,起這遠古之思,老夫生平罕見!」薛舒玄翻身下馬,撫須長笑道:「若不是聖上不容此人,王爺可否願意將其收於賬下,共論天道人心?」薛舒玄話語酸澀,略有譏諷之意。
「若能如此,豈不美哉?」朱友貞側耳聆聽臥龍莊內悠揚的琴音,他朗目微熏,顯得極度痴迷,「薛將軍戎馬一生,對用兵伐城之術融會貫通,但在音律行文上難免捉襟見肘,你終是無法體會本王的心境,不可喻之,不可喻之!」
「薛某行伍出身,乃是粗鄙之人,自不比公子王孫!」神策統軍薛舒玄於弓馬上掠得天下,自是尚武嗤文之人,大笑道:「所謂耕當問奴,織當訪婢,薛某實是不知這弦樂有何異同?此地機關重重,迷霧障眼,而又廖無人煙,多半是馮道裝神弄鬼,欲擺上空城之計,企圖嚇退老夫的數萬精兵!」
「薛將軍有所不知,這撫琴極是講究,它需要一處安靜的所在和一顆沉穩的內心,九重天水光雲影,時聞鳥語蟲鳴,正和了琴曲之意,並非有意為之。」朱友貞向前數步,來到八卦往生索前端,望魂崖就此裂開,再無可行之路,於此不遠處各落諸峰隱於霧中,恍如一幅潑墨山水,時有時無。
他撫摸着黝黑鐵索,感受到那份刺骨的冰寒,而後細細端詳,見鐵索下端掛有銀匣,其雕工精美,質感沉重,上書「離匣」二字,不曉得內置何物,緩緩道:「若要在此地妄動殺孽,本王實屬不忍,馮道世外高人,何不招降?真是父命難違,皇命更是難抗,哎……汝之奈何?」
「馮道雖是文人,卻也不容小覷!」薛舒玄握緊腰間佩劍,一身重甲使得七尺之軀變得異常雄壯,「老夫聽聞江湖中有這樣一段傳說,『琴醫鬼嫗相』有通天之能,俗稱中原五絕,琴魔裴茹海以琴御劍,鬼醫孫遷楚能起死回生,玉面羅剎人鬼同體,九指神婆殺人如麻,如此四人皆是人中龍鳳,卻是各為其主,唯獨相士馮道號稱五絕之首,卻獨居九重之境,無門無派,不知心之所向。相傳馮道身染重病,需以天運為己延壽,是故終日尋找能定乾坤之人,非為九鼎之相者,誓不與謀,如此十數載有餘。」
「如此說來,馮道亦是個治世之才,難怪父皇信了青龍,欲殺之而後快,既已十數載有餘,可有尋到那亂世明君?」朱友貞回首相問,雙眉深鎖,俊面如玉。
「若是得主,豈會屈居九重天撫琴而終?馮道鬱郁不得志,相傳七年前收養一孩童,取名江一燕,此人雖是關門弟子,卻也是馮道的唯一門徒。」薛舒玄將均王扶起,附耳小聲道:「琴魔與相士皆為愛樂之人,王爺可能聽出高下?」
朱友貞若有所思,正色道:「琴魔裴茹海將琴曲化為殺人利器,非吾之願也,馮道曉音而尊樂,方為人上之人,其高下立現。」
「馮道詭譎多謀,以琴曲相誘,王爺莫要中了埋伏,待老夫試他一試!」薛舒玄俯身打開離匣,於書簡上奮筆疾書,而後合上機括,向後退出丈許。
朱友貞不解道:「薛將軍此為何意?」
「老夫倒要看看,馮道可有真才實學?」薛舒玄環睛怒張,眉宇間變得異常猙獰,「老夫在書簡中寫上了生辰八字,馮道既是能知過去未來,那他定會算到今日命喪我手,不知這琴音可會由喜入悲?」
「乾為天,坤為地,坎為水,離為火,薛將軍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入離匣之內,可有深意?」朱友貞話音未落,只聽得聲聲巨響,八道鐵索竟然同時晃動起來,鐵索通過吊環旋轉,一進一出,銀匣就這樣遠離崖壁,一寸一寸的被巨龍吞入口中。
龍口開闔間,血霧如泉,無名之「水」散落在八方神策軍的重甲之上,此物似血而非血,似油而非油,沾衣不濕,卻無法抹去,軍士只能嗅到一股異味,極似腐爛之物。
薛舒玄定睛望去,只見八卦往生索扶搖直上,仿佛由斷魂崖升起的八道黝黑虹芒,直通霄漢,遂高呼道:「這……這臥龍莊內果真有人?」
絕壁塵沙漫天,暮靄相阻,眾人只能看到臥龍峰高聳的輪廓和臥龍莊內斑駁的圍牆,依稀可見鞭子似的多節竹從牆垣間垂下,宛若枯槁人手,向凡塵伸出地獄的邀請。
第一百三十七章臥龍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