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人聲寂寂。
朦朧的月色,在巍峨的城牆之上灑下一片月輝。
破落的房屋之內,月光透過半敞的窗,映照房屋中央一襲白色錦衫的俊逸男子。
「郡主,我的提議你可考慮好了?」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房屋角落,尹晚晴咬牙切齒,「這種出城的辦法太屈辱了!」
鳳雲渺血洗了她的郡主府之後,她心知自己在這帝都之內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便聽從白路的建議,打算先離開此地。
禁衛軍們在清掃府邸,他們趁着府里的人不多,便從酒窖中爬了出來,收拾了一些盤纏,趁夜離開了府邸。
他們暫時沒有落腳點,又不敢明目張胆地去住客棧,便在這條清冷的小巷中尋了一處破舊的屋子,一看就是失修已久,許久沒有人打理過的。
「真是沒有想到,我竟然如此一敗塗地,我派人去殺良玉的事情竟然會被他們知道說好的殺手不泄露僱主的訊息,言而無信!」
她惱,她恨。
郡主府經過一場血洗,這樣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瞞得住民眾,更何況當時還有好些路人看在眼裏,於是天亮後,這件事情就從街頭傳到了巷尾,成為茶樓飯館中的熱談。
人人都在惋惜,說她晚晴郡主倒霉又可憐,說天子腳下,那下手之人有多猖狂等等。
之後,街角許多地方張貼出了懸賞令,懸賞令上所寫的內容大概就是——晚晴郡主失蹤一事,令陛下感到焦灼而擔憂,若有人能尋回郡主,賞金千兩。
這些懸賞令,都是攝政王府里的人貼出去的。
從字眼上看,說得十分好聽,倒像是在擔憂她的安危。
其實這懸賞令與通緝令無差別,一旦有人發現了她的蹤跡去上報,尹默玄當着外人的面,自然會對她噓寒問暖,暗中卻會伺機除掉她,為良玉報仇。
所以,她萬萬不能出現,不能被任何人捕捉到她的蹤跡。
茶樓飯館不可進,客棧也不可住,只能委屈點在這破落的小屋裏面暫時落腳。
出城也是個難題,白路猜測,鳳雲渺和尹默玄不會善罷甘休,只怕是會派人在城門外盯着,一旦暴露了蹤跡,必定要被追殺。
白路想到了一個安全性高的出城辦法——躲在糞桶之中。
糞桶和泔水桶出城只會進行粗略的檢查,尤其糞桶,城門守衛幾乎掀都懶得掀,只有在城門戒嚴之時會盤查。
「郡主,若是你能同意我的法子,今夜我們就可以出城,我已經去打聽了,今夜有二十車糞桶出城,前往十里之外的菜園。」
「太噁心了!你為何一定要用這樣的方法?咱們就不能去泔水桶里嗎!」
泡在剩飯剩菜的池子裏,也好過泡在糞池中。
與後者比起來,前者環境簡直好得太多。
「郡主,大型車隊出入城,都是要面臨盤查的,只有糞桶車守衛不會檢查得太仔細,在城門沒有戒嚴的情況下,他們頂多看一眼就過去了,畢竟在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躲在這種地方。」
白路說着,嘆息一聲,「性命重要,還是潔癖重要?又或者你想在這帝都里躲躲藏藏一輩子?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
尹晚晴不語。
想到大半截身子都要泡在那種地方,她已經覺得想要作嘔。
但白路說得不錯。
這是有效並且簡單的一個法子。
尹默玄和鳳雲渺不會給她活路,這帝都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待下去。
她終究妥協。
「那就按你說的辦離開帝都之後,我們去哪兒?」
「郡主想去哪兒?」
「離開這女權之國,無論去任何一片國土上,都不會比在鸞鳳國快活自在,哪裏對我來說都一樣。」
要不是因為呆不下去,她怎麼樣都不會捨得離開這片國土。
「郡主,隨我去東陵罷,我僅剩下的一位親戚就在東陵國了,我們可以先去投靠他。」
「依你。」
半個時辰後,二十車糞桶陸續出城。
守衛檢查的速度十分迅速,顯然不願意身上沾上臭氣。
「過吧過吧,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