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煊回天津的第一件要事,就是讓朱湘擔任中華希望教育基金會監事,專門負責監督基金會錢款流向。
朱湘屬於骨子裏的憤青,這輩子都改不了。而且他有着浪漫激情,早就在《大眾》編輯部待煩了,一被周赫煊委以重任,立即就大張旗鼓地着手查賬。
基金會那幫高層,以前都是張學良的親信,因此對周赫煊和朱湘的舉動極為不滿。但他們也沒有辦法,張學良都退回東北了,根本沒人出來幫他們撐腰。
九月中旬,周赫煊帶着新編好的講義,前往清華大學上課。不去不行,他生怕羅家倫那個狗皮膏藥再找上門來。
好在天津到北平距離很近,半上午坐火車出,還能在清華大學吃頓午飯。
「還我學校,還我學堂!」
「我們要讀書,不要遊行!」
「……」
半路上,周赫煊很湊巧的碰到遊行學生。事實上也並非湊巧,這些學生天天鬧,因為學校無法開課,他們整天閒着沒事幹。
周赫煊本不想管閒事,卻被眼尖的學生一眼認出來。
「是周校長!」
北大學生紛紛脫離遊行隊伍,跑過來將周赫煊乘坐的黃包車圍住。
周赫煊只好下車,笑道:「同學們好。」
一個男生期冀地說:「校長,你回北大吧。我們只認你是北大校長,不承認那個李石曾!」
「對啊,校長,你回來吧。」眾學生齊聲說道。
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但需要承擔的責任也很大。周赫煊無奈地說:「同學們,北大已經被除名了,以後只有中華大學。這是中央大學院的決定,我也沒辦法。」
學生激動地說:「狗屁的大學院!把我們北大強行並校,新任的校長、副校長現在都沒露面。難道他們一日不來北平,我們就一天不開課嗎?」
周赫煊頭疼無比:「同學們,我不是神仙,真的無計可施。」
有學生建議說:「周校長,我們現在缺個主事人。只要你回北大主持工作,肯定有老師願意講課,以前半年不工資都能堅持,為什麼現在不能堅持?」
「是啊,現在北大停課,就是因為沒有主心骨。周校長,你就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們只認你。」
「校長,你回來吧。只要你在,很多老師都願意上課。」
「周校長,你能忍心見我們荒廢學業嗎?」
「……」
面對眾多學生的哀求,周赫煊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這些學生是無辜的,就因為南京那邊搞什麼教育改革,又玩什麼派系爭鬥,把九所公立大學的學生都給耽誤了。
周赫煊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道:「你們選幾個代表出來,以我的名義去聯繫老師。我別的不能保證,只能保證老師們能夠吃得起飯,不至於餓着肚子教書。」
「校長萬歲!」學生們頓時歡呼起來。
周赫煊搖頭嘆息,默默地坐車離開。
這年月,讀個書都那麼難啊。
北大學生們的歡呼,把其他幾所大學的學生吸引過來。等問明情況後,另外八所大學的學生紛紛嘆息:
「周先生是北師大的校長就好了。」
「是啊,我們北洋大學也想開課,可惜沒有敢站出來做主的校長。」
「周先生真是好人,他若是做教育部長就好了。」
「哪還有教育部,現在只有大學院。」
「去特媽的大學院!」
「大家也別遊行了,等北大開課以後,都去北大旁聽吧。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共同度過難關。」
「對,去北大旁聽!」
「……」
周赫煊一路上也沒閒着,腦子裏思考着該如何把事情鬧大。
先必須裝得慘一些,越慘越好,再利用報紙掀起輿論,引得社會各界同情。
常凱申還是要臉的,狠狠地扇他幾耳光,這傢伙自然會站出來干預。
轉眼到了清華大學,周赫煊先去找王國維、吳宓、陳寅恪等老朋友敘舊,聊到開課時間才慢悠悠地走向教室。他教授的屬於選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