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民國時代,中國的工商業都跟官僚資本脫不了關係。
你想在中國開公司、建工廠,規模沒做大以前還比較安全。可一旦成為日進斗金的大型企業,又沒有官方背景保護的話,那基本上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主動邀請軍閥和官僚入股。包括周赫煊的內衣公司和工廠也是如此,徐家和張家這兩年拉攏了幾個南方官員入伙,股份雖然分得不多,但已經可以保證企業的順利發展。
周赫煊的名氣雖大,跟中央政府也有些關係。但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不請當官的來鎮住場子,難免有些傢伙會眼紅亂來。
閻錫山和馮玉祥都曾佔領過天津,不可例外的入股了一些公司,比如久大精鹽公司就有馮玉祥的股份。
閻、馮二人雖然下野,但他們的股份是絕對不能動的。甚至連已經去世的黎元洪等北洋老人,因為影響力太大,這類大人物的股份也不敢隨便去碰。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摸小貓還是可以的。
臧啟芳的動作非常之快,他將矛頭對準了西北軍和晉綏軍的失勢將領。這些人以前借馮玉祥、閻錫山的名頭,入股了許多天津的中小型公司,屬於非常合適的目標。
張學良、常凱申已經收編,或打算收編的不能招惹,只能專搞那些部隊被打殘,政治上也沒剩下幾分影響力的傢伙。包括閻錫山的一位重要幕僚,其在天津兩家公司的股份都被沒收。
做為讀書人,臧啟芳的手段並不粗暴,而是先約談各大企業的負責人,在隱約表明自己的意圖後,暗示對方主動上報「非法」股份。掌握了實際情況,臧啟芳又開始挪置罪名,比如「威脅商家、強制入股」等等,宣佈這些股份為不合法。
臧啟芳已經儘量在降低影響了,可事情還是漸漸鬧大,甚至有人直接告狀告到張學良那裏。
張學良打電話把臧啟芳罵了一頓,讓他自己想辦法平息事端。
臧啟芳只得又聯繫相關企業,讓對方出錢贖買這些股份,換算成銀元低價支付給官僚軍閥,他自己只從中收取罰款。大部分企業對此都很樂意,花點錢把股份拿回來多好啊,反正對方已經不能做靠山了。
只收繳罰款,天津市政府就入賬近20萬元,臧啟芳直接撥發5萬元用來補助天津的中學和小學。天津教育界對此極為滿意,認為新任的市長大人真心為教育,臧啟芳的名聲和威望也漸漸傳開。
然而,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周赫煊的預料。
臧啟芳居然在天津教育系統搞黨化教育,要求把「三民主義」納入中小學必修課程。雖然這些黨化內容並不多,只是略微提到而已,但已經足夠令人警惕了。
張學良的家庭教師、機要秘書、親自任命的天津市長,居然是「三民主義」的崇信者。他剛剛上任就敢這麼搞,完全是不把張學良放在眼裏啊,再過幾年說不定整個天津市政府都要被黨化。
難怪張學良「對臧啟芳很不器重」,難怪歷史上臧啟芳只當了幾個月天津市長,就被張學良調回東北管理地畝局。這傢伙在抗戰期間,甚至做了三青團的中央監察會監察。
十月下旬,張學良再次來到天津,見面沒說幾句話就問:「明誠,你怎麼給臧啟芳出餿主意?」
周赫煊笑道:「你任命的天津市長,我以為是你的心腹。既然臧啟芳說缺錢,那我就幫他弄一筆唄。對了,他怎麼在搞黨化教育?」
張學良搖頭嘆息道:「我把他調離東北大學,就是不想他在學校里搞這套。沒想到此人死性不改,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究竟什麼情況?」周赫煊好奇問。
張學良詳細解釋一番,周赫煊終於完全搞明白。
原來臧啟芳、周守一和高惜冰等人,在東北大學成立了一個「六一學會」,表面標榜學術研究,暗地裏卻在積極搞黨化工作。
張學良對此略有耳聞,於是把奉天省長劉尚清調去接管學校。劉尚清卻被攛掇着把東北大學改為學院制,臧啟芳等人分別擔任各大學院的院長,大肆培植學生黨羽,力圖讓國黨的勢力染指東北教育界。
為了進一步控制學校,臧啟芳等人還聯名上書張學良,指
390【北方教育界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