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名忙,求利忙,忙裏偷閒,喝杯酒去;
為工苦,為農苦,苦中作樂,泡碗茶來。
這是望江樓門口的對聯,措辭淺顯,通俗易懂,平淡中又帶着無限意境。
民國時期,上海茶樓甲天下。
舊上海各類茶館都是新聞集散地,消息特別多,所以巡捕、偵探、記者經常光顧。經常有些小報記者,早晨到茶館泡碗茶,坐上半天打聽消息趣聞,直接送到報社編輯處,各種花邊新聞就是這麼炮製出來的。
巡捕就更牛,乾脆把茶館當做公事房,從查案到審問全在茶館裏完成。
黃浦江畔的望江樓,就是這麼一座老茶館,黃金榮、杜月笙常常在這裏審案。
半上午,《晶報》記者劉新權慢悠悠地來到茶館,進門便對夥計說:「老規矩,一碗花茶,一疊花生!」
「好嘞!」夥計說話的時候,衝着劉新權瘋狂眨眼。
劉新權愣了愣,猛地會意過來,轉身便朝外走。
還沒等他走出茶館,便有兩個華人巡捕將他截住:「你就是劉新權?」
劉新權苦笑道:「我就是,兩位差爺有什麼吩咐?」
「有個案子需要你配合,跟我們走!」巡捕說話間,已經將劉新權左右架住。
他們沒有回巡捕房,而是直接來到茶館二樓的包間。
杜月笙坐在臨窗的位子,指着外頭的江面說:「周老弟,這裏景色不錯吧。」
「視野開闊,真是好地方。」周赫煊笑道。
房門突然打開,兩個華捕拖着劉新權進來,噗通一聲把他按到地上跪着。
劉新權看清是杜月笙,頓時哆嗦道:「杜……杜爺,您老找我做什麼?」
杜月笙沒有回答,而是笑着對周赫煊說:「當年我還在賣水果的時候,就聽過望江樓的大名。那天我在街邊做買賣,看到三個剪綹客(小偷扒手)禍害鄉下人。頭一個聳起肩膀把鄉下人往前推,撞到第二個的身上。第二個假裝發怒,抓住鄉下人就打。第三個出面打圓場,替鄉下人求情。鄉下人千恩萬謝的離開,等他一走,三個竊賊就哈哈大笑起來,因為鄉下人腰袋裏的錢都落到他們手裏。」
周赫煊無奈地笑道:「這種伎倆真是坑人。」
杜月笙繼續說道:「三個剪綹客沒笑幾聲,就有個便衣巡捕抓住他們說:走,跟我去望江樓。那三人聽到『望江樓』,頓時腳都軟了,你猜為什麼?」
周赫煊問:「為什麼?」
「因為當時望江樓是黃金榮黃大爺的辦案公堂,哈哈哈哈!」杜月笙說着自顧自大笑。
跪在地上的劉新權渾身發抖,苦着臉說:「杜爺,我到底犯了什麼事,您倒是給個準話啊。」
杜月笙這才扭頭看着劉新權,問道:「《晶報》那個筆名叫賈望的記者,就是你吧?」
「是,賈望就是我的筆名。」劉新權點頭道。
杜月笙又問:「你兩天前寫了一篇文章?」
「我寫了兩篇,您問的是哪一篇?」劉新權迷糊道。
「阮玲玉那篇。」杜月笙說。
劉新權看看周赫煊,頓時回過神來,瘋狂的磕頭說:「周先生,我錯了,我不該亂寫,我不該詆毀阮小姐,求您放過我吧!」
周赫煊面無表情地問:「你所寫的內容,都是誰告訴你的?」
「一個年輕人,二十多歲,穿得普普通通,但我不認識他啊。」劉新權額頭冒汗。
杜月笙道:「說得清楚些。」
「那天早上我剛出門,有個年輕人就給了我一封信,文章的內容全是照着那封信寫的。」劉新權說。
「信呢?」周赫煊問。
「在家裏,不知道有沒有扔掉,我記不太清了。」劉新權哭聲道。
杜月笙低聲呵斥:「取來,立刻!」
劉新權瘋狂地往家裏跑,不多時便拿來幾頁信紙。
周赫煊閱讀之後,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說道:「你再回憶回憶,送信那人你真不認識?」
「真不認識啊。」劉新權說。
「有沒有其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