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山遊玩回來已經五天,馬珏一直沒有收到周赫煊的回信,她心裏難免忐忑起來。更多的還有尷尬,萬一被拒絕的話,今後見面可就不知該如何相處了。
北大,女生休息室。
馬珏趴在窗後眺望遠處風景,身邊儘是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周赫煊那首《遠與近》引來陣陣驚嘆。
北大的女生人數不多,全校加起來也就幾十個,堪稱是和尚學校。
馬珏從女生休息室回到教室,一路上被男生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她剛坐下,就發現自己書桌上寫着「萬綠叢中一點紅」,心裏頓時更加鬱悶,氣呼呼的把那些字擦掉。
等一堂課上完,馬珏從洗手間回教室時,發現書桌上的字已經變成「杏眼圓瞪,柳眉倒豎」,而且桌子裏面還躺着六封情書。
馬珏無奈地搖頭嘆氣,她收情書都收得麻木了,一天至少有十幾封。剛開始她每一封都要打開看看,甚至評價情書的文筆優劣,可現在都懶得拆閱,無非就是些仰慕的話,或者是蹩腳的情詩。
說起情詩,馬珏又想起周赫煊那首《遠和近》。寫得是真好啊,比她平時收到的情詩要好千百倍,而且意境深遠、回味無窮。
這些天,《遠和近》已經傳遍北大,校刊出現多篇詩歌評論,而且這些詩評的內容角度迥異,顯然大家對《遠和近》的解讀各不相同。
馬珏對此是極為欽佩的,寥寥幾行詩,就蘊含着那麼多哲理。
晚上回到家裏,北大岳父馬裕藻拿出兩封信和一本書,遞給馬鈺說:「你的信件。」
「謝謝爸爸。」馬珏看到其中一封的寄信人落款是周赫煊,頓時欣喜不已,拿着書信就跑回自己房間。
另外一封信和那本書,是魯迅寄來的。魯迅每次完之後都會給馬珏寄一本,並在信中對書進行簡單的點評。
馬珏捧着周赫煊的信不敢拆開,生怕會被對方拒絕,於是她決定先看魯迅的信。
魯迅的信寫得很簡單,首先評價了馬珏前段時間寫的詩歌和散文,接着又介紹了那本新寄來的書,還說自己過段時間要來北平。
馬珏讀完魯迅的信,呆坐良久,終於把周赫煊的信打開,結果讓她非常沮喪。
周赫煊似乎完全不解風情,根本不提馬珏的示愛,而是單純從文學角度評價那首《他》。並說這首詩寫得太倉促,雖然勉強具有韻律和意象,但還需細細打磨,遣詞造句也要更加凝練才行。
大笨蛋!
馬珏頓時氣苦,心頭把周赫煊罵了一百遍。
其實周赫煊也為難啊,他家裏好幾個女人,不想再招惹小姑娘。可直接拒絕的話,又怕傷了少女的心,而且還會讓馬珏感到尷尬難以見人,只能假裝不知道。
當天晚上,馬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爬起來給魯迅寫信傾訴,說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但對方是有妻子的,而且也對她的愛視而不見。她感覺很苦惱,明知道這樣不應該,卻總是抑制不住那種感情,希望魯迅能夠幫她出主意。
寫完魯迅的回信,馬珏又給周赫煊回信,感謝周赫煊對她的詩歌進行品評指導,又談了些文學上的話題,最後再寫一首詩請周赫煊評價:
夜已經睡了,
卻醒着我的思念。
夏間蟲鳴,
唱出寂寥的歌聲,
在夜空中飄揚翻轉,
和着一段冰涼月光,
揉碎了我的夢。
夢裏人,
可知少女心事?
馬珏的這首情詩,很快就寄到周赫煊那裏。
周赫煊看了搖頭苦笑,繼續中規中矩地對詩歌進行評價,想要讓馬珏知難而退。
崔慧茀來到書房,檢查了周赫煊剛剛練習的書法,說道:「周先生的進步很快,已經初窺門徑了,接下來最好照着魏碑臨摹楷書。」
「好的,等過幾天,我就找王國維先生借一些魏碑拓本。」周赫煊應道。
這年頭練書法也不容易,只有喜歡收藏的人家裏才有大量拓本,哪像後世各種書法摹本滿天飛?
周赫煊對自己的書法進步還很滿意,他已經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