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蕭紅是1942年初去世的。她死於庸醫誤診,手術錯動喉管,臨走之際有端木蕻良和駱賓基留在身邊,並寫下遺言:「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下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但這個時空不同,蕭紅和端木蕻良離開的時候,周赫煊給了他們一張名片。
因為拿着周赫煊的名片找香港警察局長幫忙,蕭紅在瑪麗醫院並未受到冷遇,更不會因此轉院而遇到庸醫。但隨着香港淪陷,瑪麗醫院被日軍接管,蕭紅只能轉到紅十字會的臨時醫院。
蕭紅犯的是肺結核病,臨時醫院無法醫治,只能開些普通藥品拖住。
端木蕻良、駱賓基和蕭紅隨即來到桂林,見蕭紅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轉,駱賓基便前往重慶尋找黨組織,又被巴金招進《非攻》雜誌做編輯。就在半個月前,蕭紅的肺結核再度發作,桂林那邊缺醫少藥,一命嗚呼,只比歷史上多活了11個月。
將愛妻安葬之後,端木蕻良便前往重慶,正好碰到《非攻》雜誌發行最後一期。
朝天門碼頭。
端木蕻良拾級而上,他要到主城區去坐公交車,然後從上清寺走路去老師周赫煊家。就在等車的時候,突然看到一群學生沖向路邊書店,紛紛大喊:「老闆,還有沒有《非攻》?」
「最後兩本,要買就趕快,再慢這份雜誌就要被封了。」書店老闆說。
「給我,給我!」
「不要搶,我們湊錢一起買,雜誌買來是大家共有的。」
「……」
端木蕻良感到萬分好奇,走進書店問老闆:「《非攻》好端端的為什麼被封?」
「因為周先生的小說啊。」一個學生說。
端木蕻良正準備再問,突然店內又跑進來一個中年人:「老闆,還有《非攻》嗎?」
「沒了,剛賣完。」老闆說。
那中年人懊喪道:「倒霉,我都跑了三家書店了。」
「我能借你們的雜誌看看嗎?只是看看。」端木蕻良道。
學生們猶豫着將一本《非攻》遞給端木蕻良,接着又把他團團圍住,似乎是怕端木蕻良搶了雜誌就跑。這些學生顯然已經看過小說了,站在書店裏低聲議論道:
「你們說,《非攻》有沒有可能不被停刊?」
「絕無可能,周先生估計也能猜到結果,沒見這期《非攻》的頁數厚了兩倍嗎?他把小說一次性連載完,就是做好了雜誌被停刊的準備。」
「不被停刊才怪了,《人市》寫得那麼嚇人,我現在心裏都瘮得慌。」
「我覺得吧。小說里的人市有兩層含義,一是明處的販賣人肉的市場,二是在暗喻國民政府。守法良民只能被餓死,而在人市化身為吃人惡魔後卻活得逍遙,便如百姓受壓迫博學,而進入政府則可以做吃人官僚一樣。人市里繁華和善,就如同國民政府的威嚴正義,在那裏看不到災難疾苦,只有醉生夢死和夜夜笙歌。」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我覺得吧,人市諧音人世,泛指這個充滿了罪惡的荒誕世界。每個人來到世間,為了生存必須放棄自我,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那般模樣。」
「不不不,你的這個理解太牽強了,還是暗喻國民政府更加貼切。」
「周先生不愧是大文豪,他的小說到處都充滿了暗喻,必須反覆閱讀才能真正理解。」
「這樣就更危險了,你們越說越邪乎,看來《非攻》百分之百要被停刊。」
「……」
雲岫樓。
主管着抗戰期間文藝作品審查的張道藩,拿着雜誌急匆匆去覲見常凱申。換成別人寫這樣的小說,估計直接被逮捕了,但周赫煊這樣的國際名人必須區別對待。
抓不得,抓了周赫煊,別說國內輿論了,就連英美政府都要發聲過問。
等了將近一個鐘頭,張道藩才獲得召見,他立即把《非攻》遞過去:「總座,這份雜誌非得封殺不可,否則今後的工作就沒法做了。《狂人日記》裏的吃人還只是比喻,周赫煊的《人市》那是真的在吃人啊!」
「這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