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採薇在袖裏的雙手一下子握緊,很顯然,李秋芳是知道花熊喜歡安靜的,所以才有意攛掇大家一起過去看。
幾十上百個女人,一起去看滾滾,就算大家都是有教養的貴族女眷,那些議論聲加在一起,也是不的噪音,萬一再有人興奮了,呼喊着扔點東西進去,惹得滾滾發了狂,就算不出意外事故,只要嚇到幾個人,趕上這種日子,傳出去侯府顏面何在?如果真被滾滾跳出牆傷了人,到時候怎麼辦?難道要殺滾滾謝罪?自己是萬萬不肯的,只要不肯,勢必要得罪傷者,李秋芳這一句話看似尋常,卻是直指方採薇要害。
人有逆鱗,園子裏養着的兩隻滾滾就是大奶奶的逆鱗,當下李秋芳這包藏禍心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她,耳聽得其他女眷都在旁邊點頭笑叫着要看花熊,她便把鳳目微微一眯,淡淡笑道:「真是不巧,兩隻花熊這兩日恰好病了,病中煩躁,連我都不怎麼過去,丫頭們餵食投藥後也都趕緊悄悄退走,就怕它們一旦發狂,再傷了人。」
「這話該不是搪塞我們吧?大家就在園子裏看看,能出什麼事?嫂子這也太心了點兒。」李秋芳心中冷笑,暗自盤算怎樣逼迫方採薇答應,若是讓兩隻花熊傷人,這自是最好的結果,只怕不容易辦到。就算辦不到,能夠害一害這女人最着緊的心肝寶貝也是好的,聽那花熊很嬌氣,聲音不能大了,東西也要吃熟的,稍有不慎就容易發狂……
一面想着,目光就緊盯在方採薇身上,卻見大奶奶神態沒有半點變化,笑容似還更盛了幾分,搖頭道:「這話的,真真冤枉我,若是別的,給我定個搪塞罪,少不得我咬着牙也得認了,只這件事情卻有什麼可搪塞的?不過是去看花熊,沒有變故,我為什麼要攔着?難道還能把我的可愛花熊看掉幾塊肉不成?實實是這兩日它們不舒服,看着有些狂躁,我們餵食都十分心。那到底是熊來的,真要是發了狂,傷到各位,我們怎麼擔當得起?再又是這樣大好日子。等日後花熊好了,大家喜歡看,自然可以來看,這兩年不知多少姑娘們來府里,都去看過的。」
這番話合情合理,尤其那一句「給我定個搪塞罪,少不得我咬着牙也得認了。」立刻讓眾人想起兩年前何府老太君壽辰時發生的事,那一次若非面前這位大奶奶機靈,給她扣的罪名可不就得咬牙認了?那她一輩子就全毀了。
一念及此,各府女眷們心中不由警醒,暗道何府荊府向來不和,何府更有過陷害世子夫人的先例,如今她們這些言語中,焉知沒有針對荊府的陷阱,我們看戲就好,可不能傻乎乎讓人家做了槍使,替人家衝鋒陷陣,得罪了方夫人還不自知。
一時間議論聲便了許多,李秋芳原本就是想要點火,如今看沒有撩撥起來,自不肯再深入,方採薇不好惹,她是深深知道的,再不適可而止,鬧到玩火自焚就不好了。反正只是費兩句話的事,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也沒什麼。
方採薇見大傢伙兒不再堅持去看花熊,似乎放鬆不少,在人群中穿梭往來,與女眷們言笑晏晏,讓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大奶奶如沐春風般的親切隨和,也讓大奶奶獲得了眾口一詞的稱讚。
午時準時開席,眾人團團圍坐,一邊享受侯府廚子們精心烹製的美味佳肴,一面聲談笑議論。
這個時候方採薇當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入座,她要站在桑老太君和常夫人的身邊布菜,當然,這也就是夾兩筷子菜走下形式,很快她便出門了,外面不知多少大事情都要她過問做主。
若明珠並非侯府奴僕,此時倒能找個清淨地方安靜用餐,只是想到不遠處的正廳里,曾經的家人和仇人都在,難免有些心神恍惚,但到底還是平靜用了飯菜,接着淨了手,來到外面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要自己安排幫忙。
從後院月亮門進來,才走十幾步,就見方採薇正在廊下和碧絲綠枝着什麼,接着兩個丫頭點頭去了,然後方採薇一抬頭,正和她對上了視線。
若明珠覺着大奶奶臉上神情有些奇怪,何況這會兒也不能裝沒看見,便上前道:「奶奶怎麼了?瞅着您眉眼間似乎有一絲怒氣。」
「沒什麼,有的人太不懂處世之道,我教教她。」方採薇微微一笑,不露痕跡轉了話題:「怎麼樣?你吃飽了?唉!這時候我就真是羨慕你,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上飯呢。」
若明珠笑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