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只有兩炷香的時間,那一處大殿的門打開。
虛幻和張晦臉色平靜的走出來。
兩人的身上幾乎看不出來任何爭鬥的痕跡,就像是兩人進去只是喝茶敘舊,而後出來,僅此而已一般。神情上也是淡然,無喜無悲,根本讓人無法去猜測結果。
張晦淡然的將虛幻送走,隨即返身回到林京的身邊。
「啊,老爺,您沒有休息啊!」
張晦有些意外的看着已經醒來的林京,心中有些揣測不安的驚呼起來,也幸好他隨即就更正過來。
林京和藹的望着張晦,伸出手,把張晦招到身前,淡淡的一笑緩緩的說道,「人老了,覺就少。你剛才送公明去了?」
「嗯。」
張晦來到林京的身邊,和虛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同,他是半跪在床榻之前,半依靠在林京的手邊。
「輸了?」
「啊,什麼……」
張晦一愣,身體猛然的一顫,然後急急忙忙的就裝傻充楞的說道,「……什麼,什麼啊,老爺,什麼輸了?」
「若明啊,你現在知道為什麼師父把你託付給虛幻了吧?」
林京淡淡的說道,「因為師父知道你會走這一條路,虛幻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以為從他還俗以來,這一路走得磕磕絆絆,幾近艱難,就把他看輕了,就覺得如果換成你,你會如何如何?更是覺得他這般無頭蒼蠅的瞎碰瞎撞的,走了狗.屎運,靠了問法禪師的餘蔭才能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對嗎?」
張晦一愣,在與虛幻約定鬥法之前,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可是這話他怎麼能承認呢?
因為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贏了自己,讓自己心服口服!
「沒……沒有!老爺,弟子不敢妄自菲薄這般識人!」張晦急忙的否認。
林京嘿嘿的一笑,緩緩的說道,「你是老道看着長大的,你怎麼想的,老道如何不知?不要以為輸了就是輸了,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人生在世,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數十春秋,足夠你來審視你的以往是得還是失。重要的是你要有自己的道心。」
「你就是你,至於做什麼事,給誰做事,重要麼?」
「就連老道,不也是再給官家做事,給道門做事?」
「評價你的,最終還是你做了什麼!」
林京諄諄教導着自己這個跟隨時間最長,也最是喜愛的弟子。一如當年自己在父親的身邊,儘管名義上只是書童,其實那也是父親對自己的教導。如果當年自己真的認了自己這個兒子,怕是十多年前,那場黨爭浩劫,自己也要被牽扯進去,成為犧牲品。
當年的自己,何嘗不是跟現在的張晦一樣,心比天高,野心勃勃,對一切充滿了叛逆。
對於張晦的口是心非,他沒有任何的不滿,畢竟年輕人都要個臉面,這一點,他倒是要感謝虛幻,這種鬥法隱秘而行,誰勝誰負,都不過只是私密事。
「想想虛幻這一年來的歷程,在想想如果換上你,你能做到何種地步?」
望着張晦那欲言又止,滿臉不服氣的樣子,林京淡淡的一笑,緩緩大的說道。
「如果老道不說一句話,你也被逐出這萬壽宮,一切僅憑你自己……」
「得罪了蔡硯之後,是否還能平安無事的獲得戶籍,參與科考?」
「堵死了所有的薦舉途徑之後,是否還能參加制科考試?」
「在皇帝賜姓的誘.惑下保持本心,堅持立場?」
「一介弱齡小和尚,混入到文人之中,更是走着文臣之路到達四品,時間只有一年,你能做到?」
「被人暗殺,被人誣陷,然後逼迫太子之後,你是否還能重新緩和關係?」、
「不單單這些,在面對張彥正的時候,你是夠能夠讓他去相?」
林京今天的精神似乎不錯,一件件的數給張晦聽。
每一件被林京數過事,張晦的臉色就陰沉一分,直到最後,滿臉鐵青。
因為他知道,這些,他做不到。
「呵呵,你現在還覺得他弱嗎?」林京淡淡的問道,那言語中的諷刺倒是讓張晦覺得如釋重負,甚至絲毫沒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