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法海求見。」
大雷音寺,觀音大士輕聲道。
如來未曾說話,一旁降龍羅漢問道:「法海如今可是我佛門中人?」
觀音大士說:「不是。」
「既然不是,如何能踏入靈山?」降龍羅漢兩條長眉飛揚,即便不刻意的猙獰,也端的是凶神惡煞。
如來道:「靈山大門對世人敞開,當初古佛燃燈須彌山講經,但凡來者,皆能旁聽。如今我佛門,與當年何異?切不可有此想法。」
「是弟子心境不夠,受教了。」降龍羅漢低頭道。
「請他去羅漢堂入座,本座隨後到。」
如來放下經文,微微閉目,一縷神識飄出。
羅漢堂外,神識而化的如來,踏入走入其中。
法海端坐於羅漢堂,目無雜念,眼神清澈如溪水。
見如來到來,法海起身,雙手合十,道:「如來尊者。」
「法海禪師。」如來還一禮,二人落坐。
如來問道:「法海禪師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法海道:「我尊主上旨意,前來向尊者遞上信函一封。」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函,放在桌上。
如來也不急着拆開看,而是問道:「法海禪師,本座有一事,日日想,夜夜思,卻如何也參不透,想請法海禪師為我解惑,不知可否?」
法海道:「若是連尊者也參不透,我又如何能看清其中本意?」
如來道:「法海禪師不必妄自菲薄,本座與禪師並無區別,且佛法通人心,參佛又似參人。本座雖在世俗沉浮,但也不敢說能看透所有。」
法海略作沉吟,道:「請尊者賜教。」
「賜教當不得,只是論道,僅此而已。」
如來道:「禪師為何離開佛門?」
法海看他,卻不能從他眼中看出別樣情緒。
「尊者以為如何?」
「本座以為,是佛不夠好。」
法海輕點額頭:「然。」
如來又道:「卻也不全是。」
法海靜了幾秒,點頭:「然。」
「佛本是人,人也是佛,本座也曾是這俗世之間的一粒沙,當年有幸與一猴頭坐於須彌山下,聽古佛講經,只覺這世間萬物都通透了起來。佛於我,是天,是地,亦如人生。本座將這一生獻於佛,只盼有朝一日可渡盡天下之惡……」
「尊者宅心仁厚,是為佛心,可為如來者,當有辨別之能,豈會有這等不切實際的想法?渡盡天下之惡?尊者以為,這可能嗎?」法海很不禮貌的打斷他。
如來並不見怒,道:「本座曾為地藏授記,他發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禪師以為如何?」
法海眉頭微蹙,道:「我本不該與尊者說此話,可若不說,心中難安。」
「禪師但說無妨,佛法包容,聽得讚美,亦聽得相異之話。」
法海道:「我認為,尊者是在謬論!」
「哦?為何?」
「我不知地藏菩薩為何發下如此宏願,但我知道,這是一件不切實際的空話。」法海起身,道:「人有七情六慾,有善就有惡,天下之惡,是渡不盡的!」
「信已送到,我該走了。」法海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如來也未阻攔,靜靜看他離去。
待他走遠了,才拆開桌上的信,細細品閱。
看完之後,他招來觀音大士。
「佛祖。」觀音大士走來,輕聲道。
如來站起來,走向門外,望着凌雲渡的方向:「他來了。」
觀音大士站在一旁,靜靜傾聽。
「告訴他,佛,需要他!」
……
靈山腳下,有一條長長的河。
河邊有一條無底船,船邊空無一人。
此河,便是凌雲渡。
金蟬子踏入靈山,站在岸邊,卻是就此止步,也不登船,也不離開。
那條無底船,無風自動,緩緩的在河岸上漂浮着,向着遠處滑去。
漸漸地,無底船轉了一道彎,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漸漸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