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枕瀾愣了愣,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前來拜訪。他遲疑了一下,將手上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放下,略略抬高了聲音,道:「請進來吧。」
推門走進來的是穆震。他的臉色不太好,但是看着房裏亂七八糟的行李,卻也不十分意外。他好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漫無目的的目光在房間裏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昏迷不醒的阿霽身上,無聲地嘆了口氣。
顧枕瀾坦然說道:「本來也是要去找你辭行的,既然你來了,但是省得我那一趟。」
穆震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道:「我能坐麼?」
顧枕瀾點點頭:「那是自然。」
穆震坐下之後好一會都沒有說話,半晌,他才終於道:「顧掌門,你要走了麼?」
顧枕瀾道:「是。原本答應你的事怕是做不到了,實在對不住。可是我家阿霽的這個樣子,我實在不能再在這兒多呆了。其實開棺那件事也不必非得我在場,有你家長老們足矣。就算你哥哥的死真有蹊蹺,兇手想必也跑不了。」
穆震苦笑一聲:「若是這事情真有您說得這麼簡單,那自然是好。可是……唉,家務事不提也罷。您大概也猜到我的來意了,我確實是為了求您暫且多耽擱幾日的——您放心,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我是萬不能開這個口的。阿霽公子的病,我確是想到了個法子。」
說着,他從袖口裏掏出一個十分精緻的木頭盒子來。
顧枕瀾將那盒子接過來,只打開看了一眼,心頭便不由自主地顫了顫。那盒子裏頭裝的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淡青色的紋路下頭似有波光流動。
這樣的東西,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只聽穆震繼續道:「這是我穆家的祖傳之物,把它戴在身上可避百毒,您一試便知。所以我這才敢斗膽請您再多留一日,待大哥的事情塵埃落定,顧掌門自可將這東西一併帶走。」
顧枕瀾確實是收報酬的,畢竟他們天機山那麼窮。而且以他的眼界,比這再貴重些的法器也不必放在心上。但是人家的「祖傳之物」便不同了。他一聽完便想將那盒子推回給穆震,便聽得他繼續說道:「這便是天青。」
顧枕瀾的手一頓,默默地又收了回來。
穆震殷切地看着他,似乎極其盼望顧枕瀾能趕緊收下他這「傳家寶」。然而,顧枕瀾的手卻收了回去,穆震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
顧枕瀾肅然道:「穆二爺,我弟子這才中毒幾個時辰,你便拿出解毒的東西來。你難道不知道,這瓜田李下的一番作為,是很招人懷疑的麼?」
穆震一窒,繼而苦笑了一下:「疑心便疑心吧,我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了。顧掌門,只要您在穆家待過明天,我可以聽憑您發落,絕無二話。」
顧枕瀾搖搖頭,笑了:「懷疑歸懷疑,我處置事情還是看證據的,你問心無愧便好。我答應你,只要阿霽一個時辰內醒過來,我便不走了。」
穆震聞言大喜,他生怕顧枕瀾反悔似的,留下天青石便趕緊尋了個由頭告辭了。他走後,顧枕瀾依言將那石頭戴在了阿霽身上,過了不大一會兒,阿霽的睫毛果然顫了顫,繼而緩緩睜開了眼睛。
顧枕瀾喜出望外:「哎,你可算是醒了。」
阿霽有些虛弱地問道:「師父,我這是怎麼了?」
顧靜翕親昵地蹭了蹭他:「師兄,大夫說你水土不服。」
阿霽:「……」
顧枕瀾微微頷首:「大夫是這麼說的沒錯。不過就算你剛來東海水土不服,那……」他拿下巴點了點一旁依舊昏睡的林清:「他們家這修行了五年的弟子,也會水土不服嗎?我私下問過那老先生了,你們兩個的情況是一樣的。」
阿霽瞬間懂了:「那是有人害我?這又是為什麼呢?」
顧枕瀾冷笑了一聲:「我不知道是誰這麼想讓我離開,不過……我偏不想如他的願。」
顧靜翕在一旁幫腔:「師父說得是!」而後她又擔心地看了看林清,問道:「可是師父,那他怎麼辦呢?」
顧枕瀾摸了摸她的頭髮:「他啊,只要咱們走了,便沒事了。」
第二天一早,顧枕瀾掐了個比吉時稍早些的點兒,來到穆家正堂。
可是,出乎顧枕瀾意料的是,穆家正堂里竟然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