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粗手大腳、不擅言辭、更不解風情的農家婦,她的眼裏和心裏,都是干不完的農活和兩個永遠不聽話的孩子,即使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夫妻兩個的例行房事,也是枯燥無趣,以至於,蔡九斤在做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在和朱四兩肉案上的一堆肥肉運動。
甚至,有幾次,他的女人在他運動的過程中,已經鼾聲如雷的呼呼睡去。
家庭的重擔,繁重的勞動,這個木訥辛苦的女人,她太累了。
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起,生活逐漸好起來的蔡九斤,喜歡上了流連在酒樓客棧,愛慕上了那些清春動人的少女,哪怕是和冷若霜說上一兩句話、看上一兩眼,他也覺着生活充滿了意義。
遠處山巔有陣陣鐘鳴,信徒香客們合十梵唱,蔡九斤便循鐘聲上了「小姑山」,入了「流花寺」。
「小姑山」原來是一座無名荒山,它的名字是有來由的。
據說本朝開國之處,大國小邦林立,兵荒馬亂,有姑嫂二人,隨着一夥逃難鄉親為躲兵災,避入深山。當時夜間山裏的蚊子大如蠅豆,漫山遍野,嫂子和鄉親們都躲進「流花寺」驅蚊,唯有她的小姑子不願以女兒之身,和大群男人同處一室,倔強的留在野外,最後被群蚊活活咬死。後人為紀念這位小姑的貞潔,就將此山喚作了「小姑山」。
「北凉」一帶,近年來天災頻發,官府的無能,使得到「流花寺」來上香求佛的善男信女,也越來越多,與日俱增。
香煙裊繞中,蔡九斤熏着了眼,掉落了眼淚,他便想找個香火煙氣少的地方休息一下。
剛好有幾個外地的香客,跟寺里的知客僧人發生了爭執,蔡九斤挑着菜籃子,一直往內殿走去,誰也沒有留意到。
寺院的範圍很大,就連來過無數次的蔡九斤,無意中也迷了路。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偏僻的佛殿,之前蔡九斤從來沒有來過,他一面揩着淚水,一面瞥見神龕上的龍神塑像,青郁獰猙,不似善類,青龍爪牙之下裸女之像妖冶如生,讓人一看之下,臉紅心跳,浮想聯翩。
蔡九斤吃了一驚,心忖:「這寺廟內殿裏,不供奉如來觀音金剛羅漢,怎麼供奉起這般邪淫之神來?」
他目光瞥處,又有了意外的新發現。
青龍神像後面的角落裏,地上丟着一個粉紅色肚兜。
蔡九斤強按捺住狂跳不止、幾乎就要飛出的心臟,他看看四下無人,上前拾起那條紅肚兜,香氣猶在,顯然是女兒家遺落之物。
這莊嚴清寡的僧廟內殿,怎會有女人的隨身用品?
就着微弱的燭光,蔡九斤再一細看,就看到了粉紅肚兜一角繡着的兩個清秀小字:
漫玉!
漫玉不是鎮上「漱玉齋」掌柜金誠武的兒媳閨名嗎?這小娘子不是失蹤了好幾日了嗎?她的手帕怎麼會丟在這裏……
蔡九斤似乎想起了什麼,他丟下菜挑子,臉色惶怖的快步離開。
只是他走出那座偏殿時,卻給一個高鼻、深目,濃須、碧眼的中年胡僧看在眼裏。
就像在山上撞見了鬼,蔡九斤越走越急、越急越慌、越慌越快,甚至過橋時險些被高低不平的橋板絆倒。
他剛一上橋,忽聽背後有人叫了他一聲:「檀越請留步!」
蔡九斤一諤,他回過身,就看到一個容貌不與中土僧人相同的胡僧。
蔡九斤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突然之間,兩根無形鋼錐,自鐵索橋底破板而出,自腳心穿透他的腳背。
蔡九斤痛嚎一聲,胡僧平飛而起,雙掌向他平平拍出!
蔡九斤慌亂中雙掌平推,與胡僧接個結實,卻覺對方掌力並不如何厲害之際,突覺兩個掌心俱是一痛,原來已給對方兩根幾近透明的銳刺穿破透!
蔡九斤狂嚎,忍痛長空拔起,他的三個好友就在山腳下,只要逃到山下,他就有機會將他洞察到寺院的不可告人大秘密,公諸於天下——
然而,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胡僧袍袖一揚,一蓬透明尖刺,全打入蔡九斤體內。
蔡九斤跌落入山澗。
他雙腳剛沾上水,兩隻足踝已給溪水下冒出的兩名僧人揮長刀斬斷;他還未來得及抵抗,雙手又被長刀砍去;他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