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了看守所,我才知道,原來胡家的人就等在看守所。看守所內還有天下周刊的兩個記者。他們顯然想要搞一個大新聞。
馬處長能同意和他們在這裏見面,也是胡家的人堅持所致。
馬處長和胡家、記者見面介紹的時候,蔣佑便偷偷告訴了我整件事的細節。
胡家動作太快了,像是早有預謀,拆遷辦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拆遷辦在整個政府體系中實在算不上什麼重要部門,資源有限。老領導的交情雖廣,但在最近才被濫用的輿論方面,他就缺少人脈資源了。馬處長能選擇的,只能是先被動地表達拆遷辦的誠意。
姿態總歸是要做出來。
雖然我們心裏都清楚,胡凱是個人渣,胡家準備訛詐,我們卻是不好和胡家的人一樣不要臉皮。他們不要臉皮能換來百來萬的收益,我們不要臉皮只會丟了工作,還沒處說理。
我聽蔣佑嘀咕完,就有些心不在焉。
我感覺看守所的氣氛有些不對。倒不是那些警察的眼神表情不對勁,而是有一種古怪的氣息。不像是陰氣,也不像是什麼惡意的念。
我尋找着那種氣息的源頭,視線到處掃着。
「幾位,到我們這邊的會客室來談吧。要探視胡凱,或者辦理取保候審,得走流程。這起案件還在取證階段,需要時間。」看守所的所長嚴肅說道。
我們兩撥人跟着所長進了看守所的會客室。
我猜這所長現在一定在心裏罵娘。原本一起過失傷人致人死亡的案件,弄這麼大,對公檢法中的任何一員來說都是個糟心事。
胡家說話的是產權人,也是胡凱的父親胡國華。他和所長一樣嚴肅,負責哭的是胡國華的妻子唐小蘭。
「……我兒子已經改過自新了,他出來之後,一直很孝順,還謝過他哥哥姐姐。他就是一着急,才會扔了那個茶杯。要不是拆遷辦一直催,還說什麼他是勞改犯,他也不會着急。小夏一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就是聽他們拆遷辦的胡說八道,才會這麼頂她叔叔。」唐小蘭哭訴着,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
旁邊和胡國華看起來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低着頭,伸手抹抹眼睛,「小夏她以前從來不說這種話。我弟弟的事情她知道的,我們都沒瞞着她。我弟弟出來的時候,我們全家吃飯,她還和他說過話,都好好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們心思歹毒,挑唆他們家庭關係了。退一萬步來說,也是蔣佑他們在提及胡凱的時候,用了不當的言辭。
我瞅了眼蔣佑的臉色,不太相信胡家所說的話。
要說私下裏大家聊天,說「勞改犯」,對胡凱這樣的慣犯不屑一顧,有些鄙夷,那我是相信。但蔣佑他們不可能對着胡家人這麼說。拆遷政策中,也沒有排除罪犯這一條的。除非胡凱為了繼承遺產,弄死胡國華夫妻,這才有可能讓拆遷辦對他「特殊對待」,這種「特殊對待」也是法律規定的,可不是某個人帶着偏見自作主張。
馬處長的臉色已經不再是陰沉了。他耐心等着胡家的人說完,才開口反駁。
蔣佑也被點名,陳述他們組和胡家的交涉過程。整個交涉過程中都沒有胡凱什麼事情。產權人可不是胡凱,在出事之前,胡凱這個勞改犯也不受胡家待見,甚至在此之前,蔣佑可以肯定,胡凱的長兄胡士並不想要這個兄弟在這個關鍵時候被放出來。他們從來沒把胡凱放進拆遷補償方案的分配計劃之中。
這些都有投票和意見表的記錄為證。
這些資料,蔣佑也帶來了。
胡家自然不承認,說蔣佑改了他們的投票表和意見表。
其他交談的內容,比如胡家諮詢過的他們家幾口人選取哪個方案可以利益最大化,就沒有證據來證明了。
「……他們那時候就沒有提到胡凱。我們在做普查的時候,從他們那裏也沒聽說過還有一個小兒子,還是之後做房產證和戶口調查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家庭中還有一個正在服刑的小兒子。在上門做調查的時候,我們也問過他們家庭的決定有沒有得到胡凱的支持,是不是全部家庭成員都達成了共識。」蔣佑很肯定地說道。
我聽兩邊扯皮了一陣,心思又轉開了。
第1110章 諒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