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入地,如果沒有你陪着我,那還有什麼意思,你說是不是?」
這一次,他難得沒有摔門。
他剛離開沒多久,走廊上,女傭談話的聲音順着門縫飄了進來。
其實女用們的對話聲音並不大,但今晚實在是太過於安靜了,一點點的動靜都能聽的清楚。
「少爺怎麼會去書房睡啊。」
「估計是又和少奶奶吵架了,下午不是吵了一架氣沖沖的出去了嗎?」
「少奶奶也真是的,少爺對他都這麼好了,怎麼還老是惹少爺生氣啊,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幾天,她就會被少爺打進『冷宮』了。」
「你又不是沒看見,少奶奶一看到少爺啊,就板着一張臉,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別說是少爺這麼金貴的人了,誰看了也受不了啊。她如果真的被冷落了,那也是自己作的,怪不得別人。」
「不過就是一個落魄千金,家都沒了,還總是擺着千金小姐的架子,少爺這樣的身份,Z城的名媛千金任由他挑選,他最後卻娶了一個沒權沒勢的女人,我要是少奶奶啊,不知道有多珍惜這樣的機會。」
腳步聲漸漸遠去。
兩人的談話聲也漸漸聽不到了。
顧念晨摸着還未消腫的臉慢慢坐起來。
想起剛才那一段對話,她心底只覺得悲哀又可笑。
是啊,在外人眼裏,黎墨凡肯和她這樣一個落魄千金結婚,就算是夠對得起她了。
她沒有感恩代謝,沒能用心討好自己的丈夫,那就是不知好歹。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人在得意的時候,周圍人看你做什麼都是對的。
一旦失勢,就是隨口說一句話,也能被挑出十個百個的錯。
風還在吹。
關上門窗都能聽到野獸一樣的呼嘯聲。
顧念晨走到窗邊,伸手將窗戶開了一條縫,被阻擋在外面的風立即就揪准機會灌了進來,往她的臉上,脖子上,衣服里鑽。
這股風颳得她臉上刺痛刺痛的,但卻讓她一瞬間清醒了很多。
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竟然又惹黎墨凡生氣了!
她願意嫁給他,願意待在他身邊,不就是為了報復他嗎?
這樣一天天的惹他生氣,讓他都不願意回家,她還要怎麼報仇?
她將那截被拋棄在夜色里的簾角又拉了回來,然後把窗戶管得嚴嚴實實的。
她手裏握着那半截的白色窗簾,眼神陡然間清明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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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顧念晨就起了床。
住在海邊的那段時間,黎墨凡都起得很早,八點過就已經去往公司的路上了。
她梳洗好,看了看時間,剛剛七點整。
早上有些涼,她在裙子外面加了一件米白色的小開衫。
到了樓下飯廳,黎墨凡還在,似乎也是剛剛下樓,女傭們剛剛把早餐擺好。
「少奶奶,早上好。」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麼早就起床,桌上的早餐只擺了一份。
顧念晨微笑着點了點頭,走到餐桌旁,在黎墨凡對面坐下來。
黎墨凡抬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將頭低下去,然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從阿興手裏接過了一份報紙看了起來,從頭至尾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