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保住顧宅,哪怕讓她去死,她也不會眨一下眼。
她知道她的命卑微低賤,不值幾個錢,但卻可以消除他的恨意。
他一天無法原諒她,在他心底,過往的那段記憶對他就還有着深刻的影響。
「你幹什麼!」
她跪在他腳邊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那一刻,黎墨凡震驚了。
她如公主般高貴美麗的形象還印象深刻的停留在他腦海中,而腳邊苦苦哀求的女人卻像極了一個低賤的奴隸。
從公主到奴隸,如此巨大的反差,讓他有片刻的怔愣。
她的手滾燙的厲害,隔着一層布料,也能感覺到掌心的散發出的熱氣。
她果然病了。
每次生病,都是她最脆弱,也最可愛的時候。
她會放下高傲清冷的公主架子,對他表現出十足的依賴。
「墨凡,好苦啊,我不要吃。」十八歲的少年,病中撒嬌的模樣嬌憨動人,說不出有多可愛。
「念晨,聽話,吃了藥你的身體才會好起來。」他不是一個耐性很好的人,卻能在她面前耐着性子細言柔語的哄上大半天。
「真的好苦,我就是不要吃嘛。」她脾氣執拗,公主病犯起來也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受的。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吃藥?」
「你吃一口,我就吃一口,怎麼樣?」她閃爍着笑意的星眸里滿滿都是狡黠的笑意。
緊緊拽着他褲腳的手忽然鬆開。
她慢慢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飲水機旁。
嘩啦一聲。
玻璃杯砸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響將江黎墨凡從泛黃的記憶里拉回現實。
見她彎腰撿起了一條碎玻璃片,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出來,他心中一驚,眼眸驟縮,臉上卻是面無表情,微眯着眼眸看着她,「你要做什麼?」
顧念晨淚眼朦朧。
她輕笑一聲,從寬大的袖口裏露出白色的皓腕,直視着黎墨凡,眼神迷茫,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一些別的東西,「不管是顧家,還是顧家的人,只要我們過的越慘,你就會越高興對不對?如果你心裏高興了,或許就能放過我們一馬,對不對?」
她不是個膽小的人,但她很怕痛。
黎墨凡記得很清楚,她是那種就是被蚊子咬了一下都會喊痛,讓他又揉又吹的女人。
可玻璃碎片劃下刺穿她手腕的那一刻,她真是半分猶豫也沒有。
狠狠劃下,力道絲毫也不含糊,瞬間,鮮血如注,白色的地面很快就被染紅了一大片。
他終於無法保持平靜,臉色變得很難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怒吼道,「顧念晨,你是不是瘋了!」
眼神的事物一件件被蒙上黑點。
她的身子搖搖晃晃,努力睜着眼,拿着玻璃碎片的手搖晃了兩下,又朝着手腕划去,血色透盡的臉龐上,慢慢浮出一絲蒼白的笑意,「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我只不過是…按照你的意思去辦…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他的動作極快。
兩人之間隔着一段不算太近的距離。
在玻璃碎片即將落下那一刻,她被扯入了他的懷中,腦袋撞在他結實溫熱的胸口上,眼前一陣金星亂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