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都涓滴流道館外。
王庸身邊跟着一個面容普通的女子,兩人坐在道館對過的咖啡店裏,正靜靜觀察着道館的日常。
此時正值上午十點鐘,陸續有前來求學的人,道館都會引領進去參觀。
也有慕名而來的遊客,在道館門口哪怕只是逗留一下,都能收到道館弟子送的一杯蘇打水。
「在交互禮儀方面東洋人真的做到了細緻入微的地步。」王庸微微感嘆。
易容後的羅剎女點點頭,卻也不盡贊同:「東洋人細緻是細緻,但是也細緻到了一種幾近病態的地步。而以禮儀自豪的他們,卻從來沒對一個行業有過真正的尊重。」
「哦?什麼行業?」王庸不禁大感興趣。
「最底層的服務人員。我剛到東洋的時候曾經在一家食品店打工,每天都要點頭彎腰極盡禮儀之能事,可幾乎沒有收到過客人真心感謝的笑容。他們就像是木偶一樣,機械的接過東西然後轉身走人。而有一次店裏一個小姑娘,只因為在遞給客人的食品盒上忘記撕掉價格標籤,就被客人反覆投訴了三次。最終是小姑娘跟店長提着伴手禮親自登門道歉,才算解決此事。禮儀本來是用來促進人類之間友好交流的,若是嚴苛到了挑刺的程度,還叫禮儀嗎?」羅剎女說。
王庸若有所思,道:「確然。周公制禮本為『敬』,論語中也講:禮之用,和為貴。禮儀確實不應成為如芒在背的束縛,需要靈活變通才是上道。」
羅剎女眼睛一眨,儘管王庸說的話她並沒有聽懂多少。但是王庸剛才認真思考的瞬間,身上閃耀出的那種人文光輝,忽然讓她心中忽然一動。
那種感覺,是羅剎女長這麼大都沒有體驗過的。一時間她不由有些慌亂,趕緊扭轉頭,裝作看窗外的風景。
「咦,涓滴流道館裏好像有人鬧事?竟然還有人跟你想法相同?」羅剎女詫異的道。
王庸一看,果然見到涓滴流道館門口有人影閃動,七八個涓滴流道館弟子嚴陣以待,將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圍在中間。
「走,去瞧瞧!」王庸不禁來了興趣,招呼羅剎女道。
兩人起身走向對面道館。
才走近,就聽到裏面嚷嚷聲不斷。
有道館弟子正衝着那個魁梧男人大罵:「英朗,你屢次前來挑釁找事,前幾日大師兄打的難道不是你?」
「這名字,似乎是東洋琉球人?」王庸聽到「英朗」二字之後,輕聲道。
在東洋唯一還保留漢姓的人,估計也就琉球那一批祖籍閩省的華夏人了。
在華夏史料上稱呼為「閩人三十六姓」,是對明朝遷居琉球的閩省人三十六姓的總稱。史料記載明太祖於洪武二十五年,為方便貢使往來,賜閩中舟工三十六姓,遷其於琉球島。
閩人三十六姓非是普通移民,而是多為航海家、學者或其他擁有一技之長的人。他們受明太祖的詔令,在琉球負責航海、造船、外交文書的編寫、翻譯、對華貿易等事務,在琉球當地擁有極高的地位,大概類似於如今的外國援華專家。
他們在琉球的居住地叫做唐營,生活方式跟國內無異。村里設立兩座廟,一座孔夫子廟,一座關羽廟。孔子廟規格極高,孔子雕像手持易、書、詩、春秋,日夜受奉。可見當時華夏文化對琉球有着不俗影響力。
而眼前這個叫做英朗的魁梧年輕人,應該就是當初三十六姓里的「英」姓後人。
「哼!船越義夫篡改我英門唐手,據為己有不算,竟然還將其改名為涓滴流空手道。我作為英門唐手最後的傳人,當然要為祖宗之法正名了!廢話少說,今天誰接受我的挑戰?」英朗瓮聲瓮氣道。
圍着英朗的一幹道館弟子互看一眼,然後推出一個人。
「我來!」
那人不屑的看英朗一眼,這傢伙幾次三番來道館找事,上個月剛被大師兄痛揍一頓,以為老實了。誰知沒消停幾天,竟然又來了。
今天就把他打到再也沒法來!
想着,那道館弟子眼裏迸現一抹凶光,卻是準備下重手了。
「好,就你!看招!」
英朗根本沒有大部分東洋人的客氣,二話不說就衝上去。
魁梧的身體跟一頭大狗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