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地下。
小小的監牢裏,風鈴與敖聽心安靜地坐着,就在她們的不遠處,欄杆外站立着兩個戍守的妖兵,那身姿筆挺得看上去都有些拘束了。
大概是他們都知道自己現在守着的是花果山的兩個重要人物的關係吧。
與一般監牢不同,這個監牢看上去異常地乾淨。這種乾淨幾乎體現在每一個角落裏。
地上鋪的乾草是嶄新的,新開鑿的石面上覆蓋了一層潔白的石灰,雖然放置了整齊的刑具,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血跡,就連鐵欄杆上也沒有半點鏽跡。
再配上牆上火把熊熊的火光,齊全的通風系統,這個監牢絲毫沒有其他監牢那樣的陰暗潮濕。更準確地說,它看上去根本不像個監牢。
事實上,這屬於一個小型地下堡壘的一部分,就在幾天前,這個地下堡壘甚至還沒有監牢。其主要作用應該是儲存兵器鎧甲、丹藥、食物,在花果山戰事不利需要轉入地下的時候可以作為根據地使用。
這樣子的一個地方,從來就沒收容戰俘的打算,自然也不需要監牢。
而就在幾天前,猴子的一個忽然的命令給這個地方硬生生塞進來了一個監牢,以及兩位特殊的「囚徒」。
放在手邊的茶盞微微顫動着,碰撞之中發出刺耳的聲響。
風鈴不自覺地攥緊了長裙了。
整個監牢都在震動。
坐在監牢裏,她們甚至能清楚地聽到外面傳進來的慘叫聲、嘶吼聲、爆炸聲……
那聲音聽得風鈴心煩意亂。
「怎麼?怕了?」敖聽心問。
風鈴抿着嘴唇搖頭。
「怕了就是怕了,有什麼好否認的。」敖聽心低頭抿了口茶水。嘆道:「他們這動靜是有點大。就是怕也不奇怪。」
「聽心姐。他會贏嗎?」風鈴戰戰兢兢地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敖聽心嫣然一笑,道:「不過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我向來不管事,你至少還參與了煉丹,應該比我更了解花果山才對。」
風鈴低下頭不說話了,一雙長長睫毛環抱下的藍色眼睛緊緊盯着茶盞不放,看入了神。
看着風鈴那忐忑萬分的神情,敖聽心掩着嘴笑了:「別擔心。看情形戰事很激烈。雖然不一定會贏,不過起碼沒那麼容易輸。畢竟是自家地頭,只要第一波扛得住,後面就比較有利了。」
微微頓了頓,她低聲道:「不過,你那麼爽快地答應在這裏呆着,倒是很讓我意外啊。我以為你會想要跟上戰場。」
注視着茶盞,風鈴低聲道:「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恩?」
「他只給我兩個選擇,要麼提早離開花果山,要麼和你一起在這裏帶着。我不想他打戰的時候還為我擔心。所以……」
敖聽心一下沉默了。
許久。她托着腮注視着風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明白。」
風鈴微微抬起頭。
「人為什麼會喜歡上猴子?」
「啊?」風鈴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低下頭。她扭扭捏捏了許久,道:「楊嬋姐不也……這不該是很正常的嗎?」
「很正常嗎?楊嬋姐本身就不是正常人,她都一千多歲了,論起來年齡比我還大。是凡間踏踏實實活出來的一千多歲哦,不是天庭的一千多天。參加過那麼多的大戰,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到這份上,眼光,想法,難免會有點超脫。事實上我剛剛的問題也只針對普通人。可你呢?你好像才二十歲不到吧?」
風鈴沒有說話,那臉更加紅了。
「二十歲不到……別說比她那種了,就是一個正常人類百年的心理路程你都還沒走完,怎麼可能談什麼超脫呢?」
風鈴依舊沒有說話。
「你的眼睛是藍色的,我一直很好奇,用藍色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和我們不一樣?」
說着,她微微傾斜身子朝風鈴靠了過去,似乎想從那雙眼睛裏看出什麼內里乾坤。
風鈴眨巴着眼睛躲開。
「應該是一樣的吧。不夠我也說不清,我沒用黑色的眼睛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