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外,猴子與須菩提倆師徒一個握着金箍棒,一個拿着拂塵,有意無意地對視着,一言不發。那氣氛無比詭異。其餘的眾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
石門內,一片寂靜。
女媧的眉頭蹙得越發深了,許久,她輕聲嘆道:「關於水……以前,本宮倒是聽過另一個人,也將自己的道比作水的。只可惜,最終也不過……不了了之罷了。」
「老君?」
女媧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些往事,那神情之中,透着說不出的無奈。
玄奘淡淡嘆道:「娘娘所言,想必是上善若水吧。」
「看來,道家典籍你也有所涉獵啊。」
「貧僧也是急於求成之人啊。眾生疾苦,若是可以,貧僧一刻都不想等。普渡之道惠及眾生,也不應拘泥於教派。」玄奘無奈輕笑道:「當日,金山寺的藏經閣中也有些道家藏書,貧僧求法無門,便一併看了。本是期望着佛門無解,可否從道法之中尋些痕跡……」
「那你尋到了?」
玄奘緩緩搖了搖頭:「佛門避世,道家,又何嘗不是呢?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其實娘娘說錯了,上善若水,老君是真的做到的。若非做到,他又如何修得出無為?只是,此水非彼水。」
「區別?」
「老君所言。上善若水之水,乃是潤澤萬物之水,水往低處流。願者自上鈎,拒者莫強求。說到底,便是無為,匯之一個潤字。」
女媧靜靜地聽着。
玄奘微微頓了頓,接着說道:「貧僧所言之水,卻不在一個潤字,而在於融。願者自上鈎不假。但那不願者,莫非真就任其沉淪苦海。視而不見?」
「所以?」
「所以,貧僧以為,普渡之道,不是安坐佛位。待眾生前來祈法,不是水往低處流,願者上鈎。而是……」
話到此處,玄奘便沒再往下說了,只是微微抿着唇。
他靜靜地注視女媧。
緩緩地,女媧睜大了眼睛,有些錯愕地注視着玄奘,深深吸了口氣。
幽暗的洞府之中,幾盞燭火微微搖曳着。昏紅的火光照在兩人的臉上,有一種清清淡淡的感覺。
片刻,之後。女媧稍稍收了收神,眯起雙目嘆道:「此法甚妙。此法得證,實乃三界一大幸事。」
玄奘將目光收了回來,靜靜地站着,那臉上的神情如同微風拂過的湖面一般,微起漣漪。卻格外地祥和寧靜。
許久,女媧睜開雙目。輕嘆道:「經你這麼一說,本宮忽然覺得,這佛法與道法,竟是如出一轍。皆是在跨出最後一步前停了下來……也難怪了。當日,便是老君點化的釋迦摩尼,只是沒想到,他竟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怪本宮當日太輕信於人了。」
稍稍沉默了片刻,女媧又輕聲問道:「如何證這渡人之法,你現在可有頭緒?」
「有。只是頭緒太多了,貧僧也是茫然。」
「都有哪些頭緒,可否告知一二?興許,本宮活了幾萬年,也能給你一些建議。」
玄奘禮貌性地回以微笑,道:「恐怕,難。」
女媧微微抬手,示意玄奘接着往下說。
又是朝着女媧行了一禮,玄奘輕聲道:「貧僧西行,說是西行取經,實則西行辯法,所圖者,無非是以行證道,走出一條前人未曾走通之路。」
說到這兒,玄奘又是無奈笑了笑,道:「不瞞娘娘說,究竟能否最終證道,其實連貧僧自己也不知道。正如娘娘所說,佛道二教,皆是在最後一步前停了下來……往前一步是深淵。其實,這般結果,皆因兩派修行之法使然。逆勢出手,則必然沾染因果,徒增心結,無益於修行。若是道家也就罷了,頂多是修為難以寸進。若是佛門,破佛心,遁入輪迴也不足為奇。但,即便往前一步是深淵,也總要有人試着去走,不是嗎?」
女媧靜靜地注視着玄奘,那眼睛緩緩眯成了一條縫。
「一路上貧僧處處小心,處處參悟。既然眾生皆苦,為何不洞悉其苦,助其脫離苦海呢?」震了震衣袖,玄奘在洞府之中來回踱着步,開始將這一路上的思考娓娓道來:「在觀音禪院,
第六百三十四章 :普渡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