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又是那恐怖的笑聲,分不清真假,響徹了整個道觀,笑得所有人都膽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片寂靜。
那沾滿了鮮血孤零零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中,顫抖着,緩緩轉過頭來,拭去嘴角猩紅的血,將手指放入嘴中吸吮,自上而下,用那雙紅透了的眼睛俯視着這個已經完全失去抵抗意志的同為納神境修者。
「放……心。」急促喘息着,微微咧開的嘴裏勉強擠出了一句話:「我……不會殺了你。但除此之外,一概……都不保證。」
每一個字落到獨眼龍心中都激起驚濤駭浪。
意志在瞬間被擊潰!
「不要,不要過來!放過我!放過我!」癱坐在地上的獨眼龍用它僅存的一隻眼睛盯着着猴子那雙緩緩向自己走來的腿,盯着猴子身後留下的血腳印,他甚至已經沒有勇氣直視猴子那雙眼睛。
驚慌失措地向後挪,此時的他,竟連逃跑的能力也一併丟失了。
「呵……放過?」猴子猙獰的臉上嘴角微微勾起。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是我師傅!是你師兄丹彤子讓我們收拾你的!我們也不想的!求求你放過我!」獨眼龍高聲哭喊道。
一切都是徒勞。
風颳過猴子的耳畔,像是無數惡魂的催促,催促着,催促着,它們渴望着品嘗獨眼龍的鮮血。
不由得微微攥緊了手。
然而猴子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卻在制止,相對於鮮血,這個聲音更貪戀恐懼。
這是一種無法想像的心情,不同的意志在腦海中交織,複雜得難以言表,卻表現得那麼直接。
猴子一步步地朝獨眼龍走去,卻沒有動手,甚至故意放慢了腳步。
要折磨他,折磨他!
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吶喊,讓他享受這種來自恐懼的快感,聆聽對方絕望的哀嚎。
他喜歡這種絕望中的哭喊,喜歡到迷戀的地步!
所有的道徒無不動容。
如果當初不是於義出手阻止,他們這批守護藏經閣的納神境道徒當中也許會有不少人和那些其他的道徒一樣前往猴子的屋外蹲守吧。
那樣的話,也許今天癱坐在那裏苦苦掙扎着求生的就是他們了。
當初許多人還為於義的決定而憤憤不平,但今日看來,那簡直英明無比。
這隻恐怖的猴子根本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這就是一隻野獸,一個妖魔!
他製造恐懼,並迷戀恐懼。
遠處傳來陣陣腳步聲,躁動已經波及了整個道觀。
無數的道徒手持火把趕來,見到眼前的一幕卻都是如出一轍的驚駭,透心的涼,沒有人敢上去搭救這個苦苦哀求的可憐蟲。
此時猴子的心中隱隱滋生了一絲期待,他甚至有點期待更多普通道徒的到來,期待他們對自己動手,期待一場惡鬥。
這是壓抑了足足一年多的憤怒,他需要好好地宣洩。
楊嬋牽着風鈴從落到不遠處的屋頂上,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切。。
「你究竟幹了些什麼?!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兩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風鈴奮力地甩着手臂想掙脫,卻無奈地被楊嬋死死拽住。
「我沒幹什麼,只是放大他的情緒,提前讓他做他想做的事罷了。」楊嬋微笑着:「行者道,便是這麼走的。行殺劫,只有鮮血才能幫他鋪陳前往巔峰的路。」
「放開我!」
「好好地給我看着,什麼都別做。」楊嬋伸手將風鈴攬住,捂住風鈴的嘴,低下頭,在風鈴的耳邊輕聲細語道:「別影響他,我們好好看戲。如果你想一直在他的身邊,就該學會站得遠遠地,什麼也別做。極限行者道修者都是獨行英雄,你所需要做的,便是遠遠地看着,吶喊助威便行了。他們不需要朋友。」
那聲音溫柔得令人發瑟。
……
「不要……不要過來……求求你放過我……」七尺男兒,此刻竟在眾人的眼前跪地求饒,嚎嚎大哭,他向四周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得到的只有迴避。
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