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靈二百六十年,天祈王朝式微,天子年老失道,太子未立,東宮無主,三司執政,四大貴姓弄權。魔族興盛,踞於東川虎視眈眈。
&月末東疆駐軍傳回消息,有百餘魔族夜襲邊城,燒殺劫掠,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大戰一觸即發,只嘆皇族世家不知眾生疾苦,鐘鳴鼎食,紙醉金迷!你們今日是學院的學子,明日便是人間的希望,國家已到了如此地步——山河將傾,風雨飄搖。家之聚散,國之興亡,盡繫於爾等之身!」
老先生語畢,台下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就像遲遲不肯咽氣的病人。其間夾雜着讓人摸不到蹤跡的竊竊私語。
&段怎麼聽着耳熟?」
&位師弟,你也是去年沒考過來重修的吧?……那就沒錯了,每年開場都是一樣的。」
&年?敢問師兄考幾年了?」
&區不才,三年沒過,已是第四年了。」
健談者頂着四周同情欽佩等各色目光,談笑自若:「年年都喊要打仗,就沒見鎮東軍出過白雪關,反倒折磨我們修這種百考不過的課。」
&說不是呢,倒是打啊,咱們也好長假回家是不」
初春的午後,淺淡的日光照進學舍,梨花香氣混着書卷墨香在空氣中浮游。教室里東倒西歪坐了七八十人,兩人共用一長桌一筆架,又堆着書卷雜物,顯得逼仄挨擠,卻方便與四鄰低聲閒聊。長褂老先生在台上踱步,搖頭晃腦念念有詞,伴着微暖春風與和煦陽光,催人入眠。念過三章,就連後門口惱人的野貓也臥下打盹。
三個人影從後門悄悄摸進來,正要潛至末排的空座位上。
&老先生一戒尺打在講台上,煙塵四起,房梁仿佛抖了三抖。
&們三個!幹什麼的,給我站住!」
滿室學子都被他喝醒了,齊刷刷轉頭向後門看去。
只見一馬當先走進來的是一位女學生,鳳眼薄唇,高馬尾,紅髮帶,身形高挑勻稱。被剪裁過的藍白學院服扎進腰帶,殺出極利落的腰線,兩把長刀呈「乂」字交叉負於背後,更襯得她氣勢凌人,不可逼視。
她身後那人一副公子打扮,玉膚朱唇,眉眼含情,長發半挽半束,絳紫色錦衣內衫,腰間別着一柄細長的金玉煙槍。學院服外袍襟帶不系,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站在教室像是走錯了地方,讓人恨不得立刻送他去玉春樓里醉場酒。
有兩人如烈日珠玉在前,最後一人便不如何扎眼了。束髮整齊,院服也極規整的穿了全套,被老先生喝住時面色茫然無辜,長眉微挑。
&何來遲?今天說不出個正經理由,你當我學院第一嚴師的名頭是白得!」老先生戒尺指着三人中唯一看上去靠譜的那個,「你來說!」
被全教室直直盯着,那人不負眾望,規矩利落的行了個弟子禮,「嚴先生……」
&姓李!」
學子們哄堂大笑。
&情是這樣的……」
&口!我不想聽你們狡辯!遲到就是遲到,你們三個叫什麼!」
許是念及遲到總比被記缺席好,雙刀少女,浪蕩公子與正經學生依次報上名字。
&山院徐冉。」
&波台顧雪絳。」
&山後院程千仞。」
少女話音剛落,滿堂抽氣聲此起彼伏,反倒沒人關注後兩人的名字。
&竟然是徐老大!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麼辦,好激動,要不要給老大讓位置。」
李先生捶胸頓足,拿着戒尺走下講台,連拍了前三排的桌子:「吵什麼吵!肅靜!你們太令我失望了,看看你們這幅樣子,有朝一日魔族入侵,如何保家衛國!人類的希望全毀在你們手裏!」
三人趁機摸到座位坐下,被稱為徐老大的少女戳戳身邊人:「什麼情況啊,說的好像我們今天不遲到,鎮東軍就能殺進雪域,活捉大魔王了一樣……咱仨什麼時候這麼重要了?」
程千仞還沒來得及笑,顧雪絳就拿起桌上新書翻了翻:「怎麼是這門課?我不是讓你選『養生養氣入門>
徐冉比了個抽刀的動作,嚇得四周打量她的學生都轉過頭去,才解釋道:「那個選滿了,我看這倆都是六個字,一個『基礎』一個『入門』,想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