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夏端着洗腳盆小心翼翼地向着臥室走去,盆里的水呈現黑褐色,裏邊是辣椒秧子,冬天用辣椒秧子煮開的水洗腳,可以一定程度的醫療凍腳。
臥室里,一個近四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赤着兩隻腳踩在鞋面上,皺着眉頭閉着眼睛靠在靠背上,聽到動靜睜開眼,渾濁的眼睛看了江明夏一眼。
「煮個洗腳水這麼費勁,養你幹嘛吃的!」男人狠狠瞪了江明夏一眼,見她站在門口不動,吼道:「還不趕緊放下,等着我自己去端啊!」
江明夏嚇得身體一個瑟縮,連忙將洗腳水放在他的兩腳之間,但因為動作過快,滾燙的水濺在手背上,她疼的一哆嗦,洗腳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水雖然沒有都撒出去,卻濺了男人一腳。
男人鬼嚎一聲,怒急之下一腳將江明夏踹了個倒仰,「臭娘們,什麼狗屁千金小姐,我看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也就當個傳宗接代的工具,還tnnd的能幹點什麼!」
江明夏坐倒在地上,耳邊聽着男人侮辱怒罵,她的眼神空洞呆滯,本以為脫離了大伯家,沒想到離開虎穴,卻又進了狼窩!
想到還有一個星期就到了二十二歲生日,她的內心就充滿了絕望,二十二歲,法定結婚年齡,那時候她就要和這個男人結婚!
這個男人今年四十三了,比她整整大了二十一歲,她自然是不願意嫁給這樣的人,但是她的『不願意』起不到一點作用,事情定下來之後,大伯一家像是送瘟疫一樣提前一個月就將她送了過來,哪怕她在大伯家做牛做馬三年,也沒有換來一點溫存。
這個男人在江明夏面前沒有掩飾一絲一毫,吃喝嫖賭抽樣樣都精,喝多了賭輸了就打江明夏出氣,平時江明夏更像是個奴隸一樣,經常被男人指揮的暈頭轉向,稍一不如意就換來一頓打一頓罵。
今天滾燙的洗腳水濺了他一腳,一頓毒打肯定是跑不了了,想到那火辣辣的感覺,江明夏渾身顫慄,蠟黃起皮的皮膚本就不好,這時候更顯出幾分蒼白,二十二歲正青春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還tm愣着幹什麼,過來給我洗腳!沒人要的玩意兒!」男人罵罵咧咧地重新坐在椅子上。
江明夏坐在原地沒有動彈,給男人洗腳?她抿緊了雙唇,將頭扭到了一邊。
那男人一直吸着涼氣揉着燙紅的腳面,本來脾氣就暴躁,現在看這臭娘們居然敢拒絕他,一股邪氣直衝腦袋。
「我再說一遍,過來給我洗腳!」男人一字一頓地說,面目有些猙獰。
江明夏渾身一哆嗦,咬着下唇不語,依舊沒有動。
男人火起,彎下腰一把將洗腳盆掀翻,滾燙的洗腳水淋了江明夏一頭一臉,她驚聲尖叫,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好像噬髓的螞蟻鑽人心尖,蠟黃的臉立刻通紅一片,一個個大泡泛起。
江明夏疼的想捂臉卻又不敢,淚水往下一流,疼的愈加厲害。
但是男人並沒有因此而消氣,他知道這個女人看不起他,一個落魄的千金小姐,一個連自己都養活不了的女人,還敢看不起他?
男人邪火攻心,上前薅住江明夏的頭髮,狠命向着牆上撞去!
江明夏哪裏有男人力氣大,又是毫無防備,結結實實撞在牆上,很快,她的視線中一片血紅,心中卻忽然轉過一個念頭。
十七歲前她惡績累累,害了那麼多人,連累了那麼多人,想來,這就是報應吧……
江明夏的視線一點點變黑。
……
南安市靠近市區的一片別墅小區當中。
柴阿姨在房門外擔憂地徘徊着,小姐自從醒過來之後已經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大半天了,連動都不動一下,她已經給先生太太打去了電話,他們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
柴阿姨是江雲正夫婦僱傭的保姆,負責照顧江大小姐平日裏的起居,這份工作薪金很高,卻並不是那麼容易乾的,尤其是攤上江大小姐這個囂張跋扈,胡作非為的大小姐,真真是讓人又怕又恨又討厭。
所以江大小姐的保姆換了一批又一批,幾乎沒有一個能幹滿一年的,柴阿姨是為數不多已經幹了快兩年的人,這讓江雲正夫婦非常高興,工資一漲再漲,過年過節不但給假還有大紅包。
能忍受的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