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以後,顧元嘆所在的廂房門被人敲響了,他緩緩收功以後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推開後,周晉捧着洗漱用品走了進來,臉上滿是憨厚的笑容,「師尊」
見到是他,顧元嘆好氣又好笑,「你不去做功課,又跑來作什?」
周晉把東西放下後,走到近前傷感道:「師尊對弟子有傳道解惑之恩,奈何弟子卻不能時時侍奉左右,心裏實在愧疚難當。」
本是一句玩笑,沒成想惹的他起了執念,顧元嘆起身上前拍拍他肩膀,「不用這樣。天道輪迴,世事難料,以後的事誰說的清?」
現在他每一句話在周晉耳中都仿佛帶有大道之音般,令他時時有所悟,臉上迷茫了一下後,跟着堅定的點點頭,「嗯」
看到他的樣子,顧元嘆心裏感慨無比。這半個徒弟確實是棵修道的好苗子,奈何兩人有緣無分,實在是可惜。
……
用過早膳後,他在天師教的內庭重地轉悠了起來。
這裏有很多禁地,不是一般人可以住進來的,包括左無常他們,全部被安排在外庭那邊,連前面的中庭都不得進入。
百年以上的古建築在這裏隨處可見,亭台樓閣、雕樑畫棟,前方山澗處煙波浩渺,加上群山古樹重巒疊嶂,此情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等來到山澗邊,憑欄眺望,那一幕幕水氣隨着火輪升騰,折射出萬道霞光。
想到昨天晚上那瞬間的體悟,他不由呢喃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天賦、道法、奇遇,他一樣不缺,現在只差堅定的向道之心,那樣大道則可期!
在壯麗雄奇的群山間眺望了一會,跟着朝東面看去。那裏有一座不甚起眼的山巒,相比雲錦山其餘的山峰,看起來是那樣的平平無奇。
「東側峰?」不知為何,他又想起昨晚孫經綸說過的話。
據他說,中海北堂老家主曾在雲錦山悟道,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東面那座小山峰就是他口中的東側峰。
仔細的看了會,這座山脈真的沒什麼特別。不高大、不巍峨,敦實、憨厚、樸實。
「樸實?為什麼我要用到這個詞呢?」
他一下皺起了眉頭。樸實是用來形容人的,為什麼一個山峰會給他樸實的感覺?
……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根據聲音判斷、過來的人大概在23人之間。
被打斷思緒的他,轉頭一看,正是孫經綸。旁邊有個長臉美髯男人,大概五十上下,穿着一身黑道袍,束冠正容,看起來顯得很刻板。
至於跟在最後面的則是周晉,看樣子孫經綸是把他當作天師教重點栽培對象了。
孫經綸走上來笑着引薦道:「德宏,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顧前輩,真正的大宗師。」
看面容顯得很刻板的道人,儘管眼睛裏有疑惑,但卻沒敢開口,等孫經綸介紹後拱手作揖道:「晚輩逯光明拜見宗師大人。」
孫經綸向顧元嘆介紹道:「這位是全真教監院逯光明,字德宏,號盈光上人,是我多年好友。聽說天師教來了位大宗師,特地過來見識一下,還望顧前輩海涵。」
顧元嘆在這個逯光明臉上打量了一下,相比孫經綸來說,他的臉上煙火氣太濃,明顯是戀棧世俗權欲之輩。
不過也難怪,華夏目前道教基本由全真教統領,監院相當於名義上的一人之下、實際等於萬人之上,權柄非常之重。
這樣一個長期位居高位的人,身上有煙火氣也實屬正常。
「嗯」顧元嘆微笑着點點頭,算是回禮了。
宗師不可辱,儘管逯光明的身份在華夏來說分量及重,但相比大宗師來說,差的不是一點兩點。
逯光明也清楚,沒敢失了禮數,等顧元嘆應聲後,束手站立在一旁、執晚輩禮。
在寒暄了幾句後,孫經綸肅穆道:「顧前輩,桃竹嶺那邊目前一共發現四十五具遇難者屍體,十一名倖存人員,以及……」還有的可能是太過血腥了,孫經綸沒有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