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隔日,謝斯年下樓,家裏的餐桌上擺了各種口味的包子。
謝夫人給他夾了一個口味清淡的素餡包子:「斯年,有什麼想吃的告訴家裏的廚師就好,外頭的東西不乾淨,吃着對你身體不好。」
謝斯年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筷子,頷首道:「母親說的是。」
話雖如此,早餐過後謝斯年又換上了西裝革履,扶着手杖步態閒淡地讓謝一送他出門。謝父和謝斯斐都忙着工作和處理結婚事宜,謝夫人和謝老太太操辦着家務,何歡要住進來,家裏需提前備好他的各類用品,因而竟沒人發現謝斯年出門了。
謝一又開着車到城東附近的包子鋪前,找了停車位停下,從後視鏡看到謝家大少乏力頹靡地靠坐在後座上,偏着頭透過車窗望向外頭。
春天才剛剛開始,午後細碎的陽光被城裏高大的槐樹篩下來,這個時間的街道陷入了午休般,只有偶爾駛過的車聲,連陽光都是慵懶的。
謝一不忍地回頭望着謝斯年:「大少爺,如果您想見他,不如讓人去尋。這樣等着,要等到什麼時候?」
謝斯年手裏握着手絹,捂着唇嘶啞咳嗽,旋即半閉上眼,平復着困難的呼吸,啟開蒼白的嘴唇疲憊道:「我這身體,還是不要擾到他的好。」
謝一心疼,亦不知道該說什麼。大少爺早已病入膏肓,家裏人深怕他睡一覺便再醒不過來,每隔上一段時間就有人進房查看探探鼻息。往日裏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將近十七八個小時是睡着的,自從那天見過那男孩,大少爺便每日強撐着精神換了衣裳出門,到了這裏也不下車,只是盯着窗外的景致,徒勞地等待着。
因為身體的緣故,連見上一面也怕叨擾嗎?
若真心想找一個知道長相的人,對於他們而言是非常容易的。
謝家人走後,李唐拆開了禮物盒。謝斯斐果然了解小孩子心性,送了一些昂貴的進口食品,另有一整套畫具、顏料。
李唐感慨難得見到這樣的富貴人家,處處精細周到,既不自視甚高,也不目空一切,在婚姻這件事上雖有強求,但做出了解釋不讓他心懷芥蒂,將來也會用行動來照料他。
他愛不釋手地把畫具騰出來,高興地連鞋子也忘了穿,光着腳奔到畫室,拆開了洗畫筆、調顏料,握着筆繼續未完的畫作。
高三學生的假期短,李唐想趕在開學前把手頭的畫給畫完,於是接連幾日昏天黑地不知白天夜晚,保姆做了飯幾次看到沒動過,特意敲門叫他吃飯,他應付性塞了幾口飯灌着白水咽下去又跑回畫室,令保姆無奈搖頭。
小九有時也是佩服他的,李唐入戲時比他遇見的歷任「宿主」都敬業,實在省心。當然,也僅限於李唐入戲時,一旦出了戲這傢伙還是那個厚顏無恥之徒。
等畫終於畫完,李唐的身體幾乎虛脫,但精神處於極度的亢奮狀態,絲毫不感疲倦。從小板凳上站起來的一瞬間,大腦一陣暈眩,他立即扶着牆閉着眼緩了一會兒才好,出門扒拉保姆今天做好的冷飯,又回屋洗了個澡,頂着濕漉漉的黑髮扣着襯衫走到客廳,頓時發現幾天沒照料,百合花已經有枯萎跡象。
李唐親了親何母的額頭,抱起花束抓起鑰匙下樓。
蘇荷一連幾天沒見到他,正擔心着,李唐已經空着手打開門進來了。
風鈴清脆,花香卷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氣飄過來,濕噠噠的頭髮溫順地垂下來,更襯皮膚白潤。
「何歡,你好幾天沒來了。」蘇荷把今日備好的花遞給他,「怎麼只穿一件襯衫就出門了?趕緊回去吹一下頭髮,多加件衣服。」
李唐接過花,留下錢,靦腆道:「謝謝蘇姐。」
出了門,冷風一吹,他打了個哆嗦。穿過馬路走進樓,電梯壞了正在維修,他只能走樓道,好在他住在四層。
儘管外頭還是白天,樓道里卻昏暗陰冷,密不透風,不論白天還是晚上走都讓人心裏發寒。若是夏天,涼風一吹也不至於太陰森,但初春寒氣還未消,加上濕發和薄衣,李唐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腳步聲被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來回傳遞震盪,仿佛有人尾隨其後,顯出空寂的詭異感。有些位面是有鬼神的,李唐不是無神論者,膽子也大,但小九是個慫貨,頓時激起了
第25章 美少年與野獸·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