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走了,聶風華一直站在原地未動。
「小姐,我們還進去嗎?」花玉砂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好時候,但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要天亮了。
聶風華深吸口氣:「進去,自然進去。」
她的聲音甚至在發抖,但依然強自鎮定。
花玉砂和張生對視一眼,點點頭,開始推門進去了。
之前王氏和薛氏是單獨說話的,所以屋內並沒有別人。
此刻,房門被推開,王氏看着忽然闖入的兩個男子,表情有些錯愕。
隨即,她看到了他們身後的聶風華。
「啊……」她叫了一半,已經被張生捂住了嘴。
聶風華的目光很平淡,只是這樣看着她,仿佛看着的不是那個自己往昔叫做「母親」的人,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王氏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聶風華冷聲道:「你不出聲,我就讓他放了你,你知道,就算你叫了人來,我這裏有兩個人,在他們來之前,你也已經死了。」
她的聲音冰涼,讓這個漸暖的五月夜晚一點暖意都無。
王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拼命點頭。
張生鬆開了手,她便急急地問道:「風華,你去哪裏了,擔心死我了。」
「你死了嗎?」聶風華反問。
王氏一愣,有些不解。
「我身邊死了三個人。」聶風華語氣平淡之極,似乎只是跟王氏來探討今日的天氣,「你知道她們怎麼死的嗎?」
王氏退後了一步,聶風華繼續道:「她們每個人身上都被砍了好幾刀,手上,腿上,臉上,流出來的血是黑色的,不是紅色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王氏身子已經抖了起來,緩緩搖頭。
「因為刀子裏有毒,對方是一定要讓我們死,要用最惡毒的方式讓我們死。」聶風華笑得有些蒼涼,「你知道錦兒怎麼死的嗎?她趴在我身上,幫我擋住那些刀劍,一刀……一刀,一刀……砍在她身上,將她的衣服劃破,皮膚劃破,露出了裏面的肉,裏面的骨頭,還有內臟……可她一直沒有鬆手,只是死死地抱着我,抱着我……」
聶風華說這些的時候用的是極慢極慢的速度,人更是一步步靠近王氏。
王氏的臉已經因為恐懼而變得慘白,整個人篩糠一樣顫抖起來。
「她死的時候……」聶風化再湊近一步,幾乎是貼在王氏耳邊說道,「她的眼睛,是睜着的!」
她聲音忽然大了一些,嚇得王氏整個人叫了一聲就蹲到了地上,抱着頭就要叫起來。
好在張生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才沒讓她的叫聲傳得太遠。
之前薛氏來王氏房中密談,為怕事情泄露,王氏讓下人走得很遠,裏面一點點小動靜外面是聽不到的。
聶風華淡漠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聲音再次恢復平靜:「母親,你這幾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做噩夢嗎?」
王氏拼命點頭,泣不成聲:「我每晚都睡不着,不停地做惡夢,看到崇文摔下懸崖,看到你被人殺了,風華……風華對不起,娘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