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說話不腰疼,那是他沒被傷着,沒有受到什麼危害,沒有被廢掉,沒有被劃傷,他現在好端端的站在這裏,除了從母胎裏帶出來的病,他一無所有啊,他只有一條命,在別人眼裏的賤命。
可是,面前的人,卻教會他去爭,去搶,去奪,甚至逼着他去殺人。
這些都是為他好嗎?
而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難道你真的很想那麼當一個醜八怪,帶着疤痕過一輩子?不爭不搶不奪不取?然後就被人一輩子踐踏在腳下,到處嘲笑?」
「不,不,我不想,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
李長宏倏地放下胳膊抬起頭,手心裏已經被捏出汗水血水的碎片,深深地看了李長卿一眼,越過她,閉上眼睛,朝着平安的臉上划過去,一下又一下……
平安尖銳的叫聲隨着李長宏手上的動作,已經越來越低,血肉模糊。
終於,李長宏停下了手,白色的長衫,星星點點的血,像好看的梅花,慢慢的綻放,擴大。
他閉了閉眼睛,兩滴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滑落下來,掉到了平安癱軟下去的身軀上。
青蓮也被嚇傻了,呆呆的都忘記了去拉住平安,任由她倒下去。
李長卿站在平安的面前,朝着還吊着一口氣的平安,淡淡的說了一句:「並非每一個叫做平安的人配的起這個名字,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結果。」
說這話的時候,平安的鼻孔流出一大灘血跡來,看着李長卿的眼睛已經被血染滿了,只覺模糊中,一個滿身煞氣似黑白無常的人朝她步步緊逼,倏地睜大眼睛,瞳孔慢慢放大,終究沒撐得住,就這樣慘死掉了。
「青蓮,找人過來將她拖出去,挖心掏肺餵狗,屍體丟進亂墳崗。」
青蓮得了吩咐,趕緊離開了這個瀰漫着血腥味道的地方,找人過來幫忙。
李長卿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又拿了一個瓷瓶,捉住李長宏的胳膊,朝着上面就劃下一個細細的口子,將血滴進瓶子裏面。
李長宏沒有阻難,任由她如此這樣的去取血,甚至都不問原因。
「以後,不要再隨意聽信任何人。」李長卿說完這話,收起瓷瓶,邁開步子就要走出去。
「為何……要幫我?」李長宏收起淚水,乾淨的眼眸已經染了一層複雜的顏色,抓住李長卿的胳膊痛苦的問道。
「因為你是我……弟弟。」李長卿終究是停頓了一下,將那個「親」字省略。
李長宏聽到這話,無聲的放開了她,李長卿後背僵了僵,最終離開了冷雨小築。
留下身後一抹探究的眼神。
冷雨小築的事情,最終還是驚動了整個李府。
李長宏自這天后生了一場大病,直到過年的時候才好轉,當然這是後話了。
李長卿搜集了血液,一出冷雨小築立馬就派了青蓮悄悄的拿去給長菊,讓長菊送去了隱秘的地方,並呆在那裏陪着大夫打下手。
隨後令魏嬤嬤買了一個安分守己的丫頭,連帶着賣身契都一併帶到了府里。
王如珍的凝香園內。
王如珍苦心安排的折磨李長宏的丫頭就這樣被害死了,她心有不甘,想要重新插手,卻被李長卿擋住了。
「姨娘忘記了?這個丫頭可是你給三弟找的,如今出了這事情,還想再重蹈覆轍嗎?」
李長卿冷眼看着這個詭計未得逞的女人,心裏是恨到了極點。
「就是因為我找的人錯了,所以將功補罪再找一個……」
「不必了,我已經找了一個丫鬟。」說着朝後說:「魏嬤嬤,帶過來。」
接着一個平凡樸素的丫頭,規規矩矩的跟在魏嬤嬤的身後走了進來。
「這個就送到長宏那裏去吧。」
「——」王如珍看到李長卿不經過她同意就隨便塞個人進來,心裏還是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