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場》/春溪笛曉
第二十九章
袁寧與章修嚴剛到謝家大門,就看到幾個流里流氣的傢伙在謝家大門前遊蕩。愛玩愛看就來網 袁寧愣了一下,拉緊章修嚴的衣角。章修嚴牽起袁寧的手,沒去叫人開門,而是走到附近一處警衛廳,讓巡警過來把這些傢伙弄走。
巡警到了,那幾個流里流氣的傢伙梗着脖子說:「我姓劉,是他們的親戚,你們不能趕我們走,你們憑什麼趕我們走!」他們顯然都是臉皮厚成城牆的傢伙,巡警還沒碰到他們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撒潑打滾,說是醜態畢露也不為過。
袁寧吃驚地看着他們。
碰上這種無賴,巡警只能叫來支援,先把人請去巡察廳,再敲開謝老家門,詢問他是不是認識這些人。謝老嘆了口氣:「還以為他們進不了門就走了,沒想到他們居然敢鬧事。」
原來這些人還真是親戚,不過是他妻子舅舅那邊的,已經許多年沒往來了。他們不知從哪聽說謝老一個人住這裏,沒有兒子,一大堆遺產沒人繼承,居然帶着兒子過來說要給他過繼一個孩子。說到這些,謝老臉皮直抖。
他的東西就算拿去餵狗,也不會餵給這些傢伙!
謝老再三向巡警致歉,讓他們幫忙把那劉家人送走,才把袁寧和章修嚴引進屋:「讓你們看笑話了。」他這些年過得渾渾噩噩,看在別人眼裏自然是好欺負的軟骨頭,什麼人都敢來啃一口。
袁寧覺得謝老過得真辛苦,還不如在牧場那邊住着呢。他蹬蹬蹬地跑去看招福,叮囑招福一定要保護好謝老,要是有人欺負謝老就狠狠咬他們一口。
招福不贊同袁寧的提議:「這樣的話我會被送走的。」
袁寧說:「那怎麼辦?」
招福說:「現在的主人已經不會被欺負。」他知道主人已經立下遺囑,一分錢都不留給那些白眼狼兒。
一人一狗正說着話,門鈴又被按響了。護工去開門,把人領了進來。是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他們臉上帶着深深的憂慮,見到謝老後馬上重重地嘆氣。其中一個人滿含歉疚地說:「對不起,二叔,是我不小心把您住的地方透露給他們。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打那樣的主意……」
謝老不咸不淡地打斷他們的話:「你們的消息可真靈通。」
「沒有沒有,我們正好在附近辦事。」另一個人狠狠地剜了同行人一眼,暗惱他太快直奔主題,「聽說您這邊有人搗亂就過來了,您沒事吧?」他的語氣滿含關切。
謝老說:「沒事。」他掃了他們兩眼,「你們很希望我們有事?」
「沒有沒有。」兩個中年人又是齊齊矢口否認,「我們就是覺得這種事,其實是可以避免的,與其讓那些亂七八糟的傢伙打那種主意,二叔你不如在謝家裏頭挑個機靈的孩子——」
謝老把手裏的茶杯狠狠地砸到地上,怒聲罵道:「滾出去!」
要是早些年他們提這樣的話,他可能還會欣然接受。這些年來,這些混賬東西都做了什麼?
不是想來糟-蹋他的錢,就是想來糟-蹋他這條命,他還沒死呢,就挖好坑準備把他埋了!
提過繼也耍這樣的心眼,先讓妻子那邊的人來鬧一遍——在附近辦事?騙誰呢?真當他眼盲了,心也跟着瞎了?就是當他這個瞎子好糊弄!
那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臉色發青,見謝老滿面怒容,只能咬咬牙轉身走了。
謝老坐在原處,無奈地嘆氣。錢是好東西,有了它什麼都能輕鬆做到;錢又是壞東西,有了它什麼腌臢事都能碰上。妻子去世後,他才知道妻子這些年來為他擋住的都是什麼。他這麼多年來都安安心心地創作,從來沒有受到這些事的干擾。說話總是柔聲細語的妻子,默不作聲地為他擋住了這些刀林劍雨。
章修嚴說:「謝老您可以考慮建立一個教育基金。」他提出建議,「陶望先先生當年用自己的積蓄建立『自然學獎』,極大地推動了國內的自然學研究,至今還影響深遠,許多自然學研究者把這當成國內自然學研究的最高榮譽。」
謝老怔了一下,思索起這個建議的可行性來。陶望先早年去過國外留學,也下過鄉實踐,搞了大半輩子研究,得了無數榮譽與收入。相比之下,他這點資產似乎黯然失色